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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
这日,晨光熹微,万物伊始。
扶萱睡眼惺忪地跟着扶谦出了门。
马车行驶在去往远麓书院的路上,扶谦问:“整五日了,看你这番模样,仍旧是没习惯早起,当真不放弃么?”
扶萱捂嘴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翁声道:“谦哥哥,你先前不是给我讲过么,蚍蜉撼不动大树,但蚁穴可溃千里之堤啊。我做个蝼蚁,同你都还没挖几回穴,这就放弃,也太早了罢。”
扶谦哑声一笑,“我说你怎是起不来还偏要跟我去,倒是忘了,你是个目光如炬的,知道阿父立这私学的缘由。”
扶萱朝他呲牙一笑,“伯父总是念叨‘这大梁,究竟何时才可真正朗朗乾坤、海晏河清?’,我听的多了,自然明白了。”
要说行武出身的扶以问为何设个书院,原因自然也离不开朝堂。
大梁国这个朝代仍旧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选官主要依靠家世背景。
世家望族并不愿意自己的权利被他人分割,为了维护家族的地位和繁荣,制衡皇权,打击下族便尤为坚决。
他们十分重视家族教育,兴办家学,兴办家塾,儒学、玄学、佛教、道教、文史、艺术等丰富的教学内容不一而足。可这些家塾教学的对象,从来也只限在家族内部。
大梁朝廷建了官邸学——太学和国学,但亦是无一例外的,被士族霸占,寒门庶族鲜少有入学条件,要想在才学方面有所建树,不过是水中捞月。
而对于身无官职的白丁,还有那些为奴为仆的人,能识得字,便更是天方夜谭了。
再这般下去,世家望族只会愈加强大,与之此消彼长的皇权,则无疑,会愈发薄弱。
臣强主弱,只会加深内耗,并不利于一国长治久安。
大梁北部有大周国、西部有南越国,此二国曾占大梁不少疆域。至今对大梁仍旧虎视眈眈,正盼着大梁乱起来,且越乱越好,以便他们能趁人之危。
断然不可增加内忧,引来外患。
如今,扶以问因军功得了先帝以及新帝穆安帝重视,跃升到一品太尉,手中有权,且有了钱财,便誓要将这不正风气改它一改。
是以,继整顿户籍政策之后,他当朝又提出要太学和国学广开贤路,给士族子弟以外的人学习的机会,力图普及教育。
不无意外的,得到了世家为主力的朝臣极力反对,穆安帝当朝否了太尉提议。
此路行不通,扶以问便退而求其次。他上奏,要求朝廷与地方共同修建乡校,在十州各地方办出学校来。
地方办学,诚然也得仰仗当地官员配合,而那些地方官,大多与世家牵连。世家有的是把握,能将他这条路给堵住,故而,便也由了扶以问操作下去。
扶以问得了圣意,这才出发去十州,准备亲自与当地州刺史们、郡守们协商此事。
同时,他还率先垂范,自备经费筹办无入学门槛的私学来。
因而,“远麓书院”便应运而生。
地转天旋,万事开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