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兴邦愣住。
半晌迟疑道:“白书计,查问核实通电话顶多一两个小时足矣;即使沈吾成指使杨杭伟也是受郭指示,他无需承担多大责任,这么做是不是太……”
是不是太过分?
白钰盯着他问:“沈吾成原来在哪个地方工作?”
“一直跟着郭,之前是凤岗镇党正办副主任。”说到这里常兴邦还是猜不透白钰想表达的意思。
“上次出事的史春来是凤岗镇经发办主任,跟着郭佳凡到正府办秘书科任科长,而沈吾成挂工交科副科长,他俩都从凤岗镇出来想必关系不错吧?”
“呃……白书计,史春来主管后勤保障,铁清桥事故期间没到现场,后续处理我觉得也涉及不到他。”
白钰从容笑道:“再说史春来的案子,大概也钻进死胡同了吧?大剧院杀手被灭口,史春来也被灭口,所有线索均被斩断。上次我在云岫和你面前分析过,史春来绝对是悲摧的背锅者,对杀手混入和埋设炸弹毫不知情,事发后却无从分辩因为拿不出证据——现在是讲证据的时代,史春来因无证据而死,沈吾成却因无证据而活,是不是?”
常兴邦被他绕得头晕,苦笑道:“白书计说的每句话都对,可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之间的关联。”
这种高级马屁听起来还是比较舒服的,况且出自本身头脑就很灵活的常兴邦之口。白钰大笑,道:
“兴邦啊,你知道体操里的平衡木什么最难?”
“我……我喜欢看跳水比赛,体操项目只关心谁拿金牌。”常兴邦道。
白钰又笑,道:“平衡木表演讲究要有高难度动作,但最难的在于两个高难度之间的衔接,除了艺术、含蓄和自然,最讲究的是跳跃性,跳得出其不意,又跳得水到渠成。同样,史春来和沈吾成两个案子也需要跳跃性,现在猜到了吗?”
怔忡有顷,常兴邦陡地一拍大腿道:
“都跟郭……”
他旋即压低声音,“都跟郭有关或者说受他指使,但都没法证明!”
“所以,”白钰沉声道,“沈吾成抓进去后,让系统内部放风就说他与史春来案有牵连,当然,官方从来不会承认这一点。”
常兴邦终于跟上思路:“审讯记录也只有关于铁清桥事故中有无指使杨杭伟藏匿尸体的问话!”
白钰浮起微笑道:“很好,看样子兴邦都明白了,那就回去做吧。”
傍晚时分,龙忠峻又从町水赶了过来。对于这位苠原乡开始就用心指点、栽培自己的前辈,白钰打心眼里钦佩,当下关照食堂多炒几样山间清蔬和野味,从宿舍拿了瓶茅台照例一人一半。
机关食堂包厢四面漏风,不谈公事只谈风花雪月,吃完后回到办公室关起门,泡上一壶龙井,龙忠峻打开了话闸子。
先说庄骥东。这小子要说治理地方、发展经济顶多中上之才,缺点是没创意,不懂得开拓进取,处理内部矛盾简单粗暴;优点也有,一是认真勤勉,二是不贪财不好色。
商林主正期间庄骥东做得最漂亮的事就是妥善低调地处理了宥发集团烂摊子,把核心区建筑群拆的拆、封的封、销毁的销毁,通往省道国道的道路、沟渠、密道等悉数铲断后种植绿绿荫荫的树木。
有关宥发集团遗留的生活设施、个人物品特别涉及凤花花的财产向来敏感而棘手,商砀县不敢碰。庄骥东授意苠原乡打了个含糊其辞的报告后大笔一挥,全部拿到旧货市场卖掉了。
对这样有魄力有担当的书计,程庚明自然青睐有加;申委那边庄彬与吴通也眉来眼去好久了,两下相结合便一步进了常委班子兼常务副市长。
“由此计算,庄骥东在您那个评分系统排名又靠前了?”白钰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