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说我们已经找到,因为其中的机关实在太蹊跷,我们明明已经触手可及的境界,却一个转身,又被远远的冲开,眼前有层看不见又遮挡视线的迷雾,在阻拦着我们继续前行。”
安妍佾想要用个合适的形容词,将被困两照山,与宁将军汇合后,却寻不得门路走出来的绝境原原本本的告诉皇上,这样的迷藏,本身就是个足以吞噬成千上万条人命的地狱。
没有孙世宁的及时出现,数万人马最后是个什么结局,她根本是连想都不敢去想的。
“既然知道在两照山,又有何难,大不了朕下令将这座山尽数炸平,还愁找不到所谓的机关?”寅迄毕竟没有经验,说得略微轻巧,很有气势的一挥手道。
沈柏森淡淡笑了笑,那个笑容虽然不能算是藐视,也有点看低的神色,寅迄何其敏感,立时发觉了,冷笑道:“沈先生似乎对朕的言语很看不上?”
安妍佾心想,好不容易才安排了皇上的怒气,结果被这个沉不住气的给破坏了,真正是可恨,咬了咬嘴唇,没接上话。
沈念一踏前一步道:“皇上的御书房中,应该有边关的地图。”
“自然是有的,让朕想一想放在哪里了?”寅迄左盼右顾的,指着书架的第三层道,“在那里,朕还翻过两次,这张地图画的有些不清楚。”
“两国交界地势又险峻,本来就极难描绘,便是这样不太清楚的一张地图,都是牺牲了五六十人才换回来的。”沈念一自然懂得,要看大面积地域的地图,最好是曾经亲身前往过。
比如,让他来看这块地图的效果就会好得多,一山一水,都好似活灵活现就在眼前。
他从书架上取下地图,缓缓展开来,平摊在寅迄的面前,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很大的圈:“皇上请看,从这里到这里一概都是两照山的地界。”
寅迄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在动,脸上微微变色:“这样宽广?”
“是的,微臣入过那个地宫,不过才摸索了冰山一角,大致却知道这个布满重重机关的地方,几乎要同地面上的山界一样庞大,当年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够得到这样的绝世地宫。”
沈念一的语气凿凿,寅迄知道他的为人耿直,不至于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那么你们是怎么出来的,那条逃出生路的出口呢?”
“没有孙世宁,我们谁都出不来,但是她说过,涉足的是周围地界,她大概还能够行动自如,一旦入了核心,是生是死,已经只能听天由命了。”沈念一顿了顿又道,“那个出口,微臣生怕有心之徒拿来利用,和宁将军联手破坏掉了。”
“有心之徒,有心之徒。”寅迄低低念了两声。
“这也是世宁的意思,她说过这里面藏着的,如果不暴露与众人眼前,那么对皇上没有半分的坏处,若是当真长埋于地下,也不失为件好事。”
“这些都是她说的?”寅迄细心琢磨,知道她是设身处地在为他着想,没有得到,他最多还是维持现状,要是让别人得到,怕等同于个噩耗了。
“我们夫妇两人当日承应了先帝的嘱托,也发下重誓,有生之年要替先帝寻找三处迷藏处,如今先帝龙驭归天,那么敢问皇上一句,此事是否做个了结,便到此结束了?”沈柏森见皇上有所动容,知晓这才是最好的机会,但凡错过,再想等到相同的,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容朕再想一想,再想一想。”寅迄一下子接受太多的细节,讯息,有些吃不下来,他得到只属于帝王可以观阅的密录又是震惊,又是欣喜,以为可以获得更多。
没想到,还没在云端站稳脚跟,已经被重重推了下来,明知道想要的那些在哪里,却看得见而摸不到,正如他与孙世宁的关系,明明心上佳人就在眼前,他可以与她说笑,却不能越雷池一步,好不容易以为拿住了沈家的软肋,想要充当英雄揭破了真相,又被沈夫人三言两语的见招拆招,尽数化解。
寅迄实则有种松开口气的感觉,不知为何,这个密录像是块极重的大石,始终压在他的心口之上,想来当年父皇也会有同样的感觉,而且密藏处到底存放着什么,也是一派的云里雾里,为了不明所以的幻想,要是再赔上更多的人命,是否值得?
就算是找到了核心之所,这个世上有本事打开的机关的,除了孙世宁再无他人,上一回,她的一双手险些毁个彻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来的,要他再眼睁睁的将她推入万丈深渊,他真的,真的做不到。
寅迄微微走神后,振作精神道:“沈先生与夫人的话都极有道理,既然入口已经深埋于地下,或许便是上天这样的安排,就这样了结,两位与父皇的约定,在朕手中,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