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体上没什么问题。”
白胡子伙计等了半天,见赵让没有后话,这才接过话茬,试探性的说道:
“那就请三位公子移步天井?”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移步天井”是什么意思。可这会儿也只能先答应下来,大马金刀的朝分号内的天井走去。
等到了天井处,赵让和元明空都惊了!
天井的正下方围着一圈长条桌,上面放着长达两丈的算盘!
副掌柜站在中间,正在反复确认是否还有缺失的东西。见到赵让等人来,才赶忙过来问好。
“这是……”
副掌柜已经算是半个自己人,赵让说话便没有那么顾忌。
“赵公子,这是盘账啊!”
赵让应了一声,却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大的算盘。
不一会儿,那些负责誊录的伙计,捧着一摞摞账册走来,由副掌柜均匀的分摊开来。赵让随手拿一本账册翻了翻,发现这些伙计不但把沈流舒原本记账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写了下来,还专门将每一笔账用蝇头小楷在纸条上写下注释,然后夹在其中。这样一来既不改变账册原本的样貌,还能方便一会儿的核算,不得不说这通宝钱庄的伙计水平还是极高的。打铁还需自身硬,否则也撑不起这么多银钱的流转!
副掌柜分摊完之后,立马有四四一十六名账房伙计下场盘账,算盘声叠起,天井里宛如下了一场暴雨。
盘账的伙计和记账的伙计是两拨人,在盘账伙计飞速拨弄算盘的时候,那些记账的伙计都站在后方,盯着账册和算盘,掐指心算,生怕这些盘张的伙计算错了,让自己平白无故的丢掉两根手指!
随着盘账的进行,突然一本账册被位于天井正西方的一名盘账伙计“啪”的一下丢入了中间的空地中。
随着账册落地的清脆,所有的盘账伙计在一瞬间都立马停手,席卷整个天井的“暴雨”,也骤然止歇。
“怎么了?”
赵让和元明空问道。
结果副掌柜已经走到了中间,并没来得及回答他们二人的问题。
“丢账册说明这本账有问题!”
西门大壮解释道。
他西门家每年会账的时候,阵仗比这大得多!现在才一围四个盘账伙计,西门家可得再翻上两倍!每次遇上有问题的账册,都是像这样,把账册直接甩在中间的空地处,然后从名册中找到具体对应的人,出来解释澄清。
在副掌柜将这本摔出去的账捡起后,那位白胡子伙计也双手端着摊开的名册走到副掌柜身旁,看了眼封皮后,从名册中找到记录这本账册的三人,朗声喊出名字。
赵让往那位丢出账册的盘账伙计身后一看,发现三个有两个人已经老老实实的走来,而有一人却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似是想趁着众人没注意到自己时,悄悄溜掉!
眼见还少一人,白胡子伙计提高嗓门,又喊了一遍。
这一嗓子却是把那贼眉鼠眼的伙计吓破了胆,转身撒开腿就想跑。
副掌柜对分号内所有的活计都了如指掌,方才人头攒动,一时间没有找到。这会儿他竟然想跑,当场就被副掌柜确认了位置。
他本就有修为在身,加之想在赵让等人面前好好显露一把,争个功,故而飞身跃起,跨过长桌和算盘,一脚踢在伙计的背心处,将其踢倒,而后又是一套擒拿短打,行云流水般,将这伙计的关节都锁死错位,脚背勾在脑后,手从上翻过去,紧贴着背部,身上下只留着一张嘴用来说话。
赵让眉头微微皱起,缓步走到这名身子已经扭曲成麻花般的伙计旁,问道:
“为什么要跑?”
伙计疼的龇牙咧嘴,不住哀嚎,根本没有余力回答赵让的话。
赵让也不着急,而是拿过账本,翻到盘账伙计用朱笔圈出来的地方。
此处是盘账伙计核对后发现有问题的账目,赵让蹲下身子,用手指着这里,继续问道:
“你解释清楚,要是他算错了,我把你要剁的指头都分到他身上。但如果是你错了,那我也不要你指头,我就把你这样装进一个水缸里,然后把许给你当赏钱的银子,都融了,一点一点的灌进去,把你和水缸彻底铸死。”
赵让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给伙计些许考虑的时间,然后又接着说道:
“你自己选吧,是要解释清楚,还是要进水缸里守着你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