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不再是老师了……
「顾盼。」谢祁突然唤他,表情有些苦恼:「我怎麽折都是垃圾袋……」
顾盼忍不住笑了出来,走过去帮他,心中困扰他许久的乌云正慢慢散开。
是啊!即使他不再是老师了,他还是顾盼。
「你有想过你为什麽只有在学校上课时会出现失声的状况吗?」
他想起谢祁问他的那个问题,他突然找到了答案。
昨天晚上谢祁问了他在学校上课是否觉得压力大、或是讨厌上课,他都一一否认了,於是谢祁不明白,既然他上课压力不大,也很喜欢教学,为什麽却唯独一站上讲台就失声。
顾盼原先也Ga0不懂自己,但他现在却突然懂了。
是因为害怕失去。
他并非讨厌教学,也不觉得在学校工作压力大到无法承受,但是他害怕失去,害怕失去老师的工作,或者更准确地来说──害怕失去老师的身分。
回想一开始发病的时候,正是下学期快期末的时刻,他原本待的学校又要减班,算来算去学校的正式老师已经足够,他这个代课老师很大机率没办法继续留下,因此他势必要想办法考取其他学校的代课老师职缺,但少子化、减班是大趋势,许多学校都是如此,代课职缺势必跟着减少,要是他不能像以前一样顺利考取代课职缺该怎麽办呢?
每年一到这个时期,只要学校没办法百分之百肯定可以续聘他,他便要陷入可能失业的焦虑当中,以前还可以催眠自己还年轻,要为梦想拚一拚,但是转眼自己都要三十岁了,却还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这份焦虑慢慢变成一个黑洞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不禁想到,自己从高中就在追求成为老师这件事,所读的书、所找的打工,全都是为了成为老师而做的准备,可以说他几乎是用整个人生在追求这一件事,万一他真的没有办法成为老师,那他还剩下什麽呢?
不是老师的顾盼,还能是什麽呢?
从母亲的眼神和话语中,他找到了答案。
什麽都不是。
不是老师的顾盼,就什麽都不是,只是一个没有工作、没有成就,不能让母亲骄傲,没用的男人罢了。
但是如今他的世界里出现了新的人,谢祁、陆仁义、陆灯……甚至在解开误会後,他和锺子情学姐也慢慢变成了朋友,他在他们的眼睛里找到了新的答案。
就算他不是老师,他还是顾盼。
是一个值得被Ai、被关心,可以一起吃蛋糕、一起玩笑的朋友……或者说,家人。
顾盼看着谢祁摺的那个垃圾袋,本想帮他拆了重摺,却又突然停下动作:「谢祁同学摺得真好。」
陆仁义在旁边不满道:「老师,他摺的不是船,是垃圾袋耶,哪里好了?」
「是船啊。」顾盼笑着把垃圾袋展开,去房里拿了几个书桌上的小公仔来放在垃圾袋里面,又拿了一盆水出来,把垃圾袋放在水面上,就见垃圾袋装着小公仔在水面飘阿飘,就像一艘船一样。
「是船吧?」顾盼笑着看向陆仁义。
「靠,这也行?」陆仁义忍不住抱怨:「老师,你偏心啦!」
谢祁得意地捞过顾盼亲了一口,「就偏心,怎麽样?」
陆仁义见状忍不住翻个白眼,大家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