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本来就亮的晚,当喜乐开始吹奏,响彻在京城上空的时候,天边不过才刚蒙蒙亮而已。
迎亲的吉时还没有到,可是长公主府里,对云瑶的穿衣打扮却时刻没有停,光是那件二十八个绣娘花了三个月绣出来的嫁衣,便繁复地有些让人头疼。
因为是冬日,所以素心给云瑶穿上了里衣,又套上加棉的中衣,外面再罩了件收腰的袄裙,最后才把嫁衣穿在最外面,完了之后还将个暖了许久的汤婆子塞到云瑶手中。
素心知道云瑶畏寒,自从昔日在掖庭宫被月荷姑姑惩罚,于那冰寒的水牢待了几天之后,云瑶就直怕冷。这些年在宜国虽说有调养,在逐渐好转,但毕竟伤了根基,所以马虎不得。
幸而云瑶本身就纤瘦,即便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了许多,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苗条,丝毫不见臃肿。
顾清铭身大红色喜袍,从将军府出来,领着迎亲的队伍和花轿从将军府门口出发,路上吹吹打打绕着京城走了大圈,最后才从另头回到长公主府的门口。
花轿到的时候,云瑶也是切收拾完毕。
因为两人家中都没有长辈,也没有别的亲人,倒是不像普通家庭成亲那样麻烦,顾清铭也没有受到什么刁难,轻轻松松地就把云瑶抱上了花轿。
又是路热闹,花轿再次绕京城圈,而这次的迎亲队伍里,多了些抬嫁妆的人。
云瑶的嫁妆是陆映泉手帮她准备的,样样都是精品,就怕百姓对云瑶这个长公主的出身有所诟病。
听着耳边传来的唢呐声,云瑶的嘴角勾起抹幸福的笑意。
尽管她的头上盖着盖头,可她却能想象花轿外面热闹鲜艳的画面。而如今这种场景,是她从前不敢奢望不敢想象的。
谁能想到,她不过个在深宫之中挣扎求生的小宫女,也能步步走到今天呢?
而那个从开始就如同神祇般降临在她的世界,出手就从香琴手中救下她的男子,就这么成了她的夫君。
或许,上天真的是公平的,它拿走了部分东西,却会给予定的补偿。
云瑶从出生开始,家庭就支离破碎,仇杀,亲亡,逃命,那些灰暗的字眼伴随了她很多很多年,哪怕进了宫,午夜梦回的时候,还能回忆起当初的惨状。
可是又如何呢?从今天开始,她将有自己的家,和顾清铭组成的家,从此相夫教子,恩爱不疑。
“落轿——”
就在云瑶思绪恍惚的时候,花轿外面传来喜娘的声音,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花轿停稳,顾清铭下马走了过来,踢轿门,随后牵着云瑶的手下轿,两人起朝着将军府的大门走去。
云瑶低着头,只能透过盖头摇晃的那点点缝隙看清地上的路,所以她走的很小步。而顾清铭似乎也知道这种情况,小心翼翼地牵着她,慢慢地走着。
即便是在冬日,他的掌心也样温暖,那股热量透过手心传递到她的心里,那么心安。
进了门,穿过庭院,抵达正厅。
朝中的文武大臣早就已经到了,宾客满座,热闹非凡,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为这对新婚的夫妻祝福。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这时,元宝那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群臣惶恐起身叩拜,却见门口相携着走进来对璧人,男子丰神俊朗,女子明艳无双,正是大宁的新帝新后。
“众卿平身。”沈澈的声音响起,“朕知道顾将军和长公主没有别的亲人在世,朕与皇后就是长公主的亲人,所谓长兄如父,朕身为长公主的义兄,特来为长公主主持婚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包括顾清铭和云瑶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对沈澈叩拜,而这对新婚夫妇更是感恩戴德,毕竟有哪个臣子成亲,能得到帝后亲自出面主婚呢?
在喜娘的安排下,沈澈和陆映泉坐在主位,看着顾清铭和云瑶拜天地,拜君王,然后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皇上,臣妾去陪着云瑶。”陆映泉等云瑶被送走之后,便向沈澈告退。
“去吧,云瑶和清铭也算是苦尽甘来,从今以后你也无需担心了,今日就多陪陪她。”沈澈十分宽厚地应承着,也不顾这样做到底合不合规矩。
毕竟,哪有皇后之尊在洞房里陪新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