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情感的偏颇,何况我不是个大圣人,我理所当然选择我的至爱和至亲。只要能救他们两个,即便现在阮春华要我杀了闻野,我也会想办法去做。”
庄爻听言侧眸,看到落在她脸上的阳光给她额头上细碎的绒发镀上淡淡的金色。
“姐,我真的明白,你想怎么做就去做,我全都认同。你也说了人都有情感的偏颇,你和闻野之间,我当然偏向你。”他觉得,与其说她是讲给他听,不如说她是讲给她自己听的。
略略一顿,他转了话锋:“不过,姐。”
“嗯?”阮舒应声亦侧眸。
庄爻有点拜托的口吻,道:“刚刚的话,我听听就算了,你以后不要当着闻野的面说这些。”
“担心他又恼羞成怒地打我?”阮舒讥嘲,“看看吧。也不是只有他会生气。他要是惹我生气了,我也会忍不住讲难听的话。终归我也不是第一次惹恼他了。也只有吕品受得了他,呆得住他身边。”
哧一声,她进一步讥嘲:“以前以为吕品脾气好,抗压强度大,也已经习惯了闻野的阴阳怪气。如今看,原来也是不得不忍受闻野罢了。他还真是可怜。”
“姐……”庄爻听不下去了。
虽然沙弥甲没有明确指出阮春华埋在闻野身边的暗桩是谁,但直说不直说都一样。根本不需要深入多分析,闻野亲近的手下就一个吕品,还能有谁?
庄爻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吕品他会……
闻野不是个容易投注感情的人。他说不准闻野对吕品这个跟班有多少感情,可无论多少,吕品的背叛之于闻野无疑将是很大的伤害。
阮舒考虑到庄爻的感受,止了口。
其实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刻薄了。但一想到闻野曾经的劣行,她就忍不住。
当然,同情闻野也是真的。
同情他小时候的遭遇。
同情他的成长经历。
同情他被阮春华有目的地收养。
毕竟,她也因为曾经是阮春华的目标……
阮舒轻吁气:“我不会白白让他邦忙的,不会欠他的人情。现在实在没办法,等这个危机解决,我再认真想想怎么偿还他。”
庄爻眸光轻轻闪烁,提醒:“姐,你先琢磨好,被闻野发现工厂里的人是陈青洲而不是你,你该怎么稳住他。”
还有,除了吕品之外,会给闻野带去更大伤害的人其实是她,何况她还是和阮春华联手坑了闻野……
阮舒自然也预估到了这次欺骗行为将会引发的后患。
但她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傅令元和陈青洲两个人都保住,她再和傅令元合计如何解决掉“s”……
嗯……就是这样了……
阮舒抬脸,望向碧蓝的高远的晴空。
一定要顺利……
一定要平安……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
陆振华听完海叔的汇报,久久沉默。
海叔叹息:“虽然傅先生嘴上说和大小姐没有母子之情,但哪有孩子不惦念自己生母的?傅先生离开陆家三十多年,直到去年才有机会见到大小姐的墓……他其实,多少还是想尽点孝心的吧?只是照顾到陆爷您的情绪,怕陆爷您不高兴。”
“那就邦他尽。”陆振华的语气没太显露他此时的具体情绪,“送花而已,交待私岛上的下人以阿元的名义弄一束到小嫣的墓前。”
海叔闻言高兴地应承:“好,陆爷,我等下就去吩咐,挑大小姐最喜欢的花~”
说挑,其实根本不用挑,私岛上陆嫣的墓地周围,种的花草树木,哪一种不是陆嫣生前喜欢的?
陆振华却是叮嘱:“阿元不是让你不要告诉我这件事?那你也不要告诉阿元我同意的事。你嘴巴严实点,默默做了就好。”
自知这是因为陆振华自己对陆嫣的情感也是矛盾的,海叔没多嘴,只管点头:“我明白的陆爷。”
陆振华望向车窗外,数秒安静后,倏尔提及:“去年阿元说,想改陆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