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顿时紧张起来,文氏和孟氏都去床边护着燕王,美景抬头,正好对上进门来的宋凉夜的眼。
他穿了一身胭脂色的胄甲,墨发规规矩矩地束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正经了不少。脸上干干净净,瞧着也多了两分轩昂气质,站在她面前,很是恭敬地行礼:“嫂嫂,不知父王今日身体如何?”
他身后是一群右军将领,只站在门外,没有跟进来。
美景板着脸道:“二爷还关心王爷身体?”
“自然,毕竟是生父。”宋凉夜笑了笑,抬脚走到床边,看着两个戒备的侧妃,微微颔首:“我只不过是来给父王请安,两位姨不用这样紧张。若我真是要对父王不利,你们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文氏白着脸道:“明知王爷病重,却在背后动手,置王爷于今日之境地。你这样的人,还来请什么安?”
“文姨此言差矣。”宋凉夜轻笑:“话是父王说的,这世上机会过时不候,抓住机会便成王,错过机会便为寇,我不过是学着父王的风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何就成了要对父王不利了呢?”
停了停,他补充道:“就算可能我的大业与父王的性命有些冲突,那也没办法,骨血哪里比得上王位重要呢?这也是父王教我的。”
燕王咳嗽了两声,轻笑道:“你这孩子,这些年什么都没学,倒是将本王的狠劲学了个十成十。”
“父王过奖。”宋凉夜摇头:“这才三成不到,您的狠劲,儿子至少得再学十年。”
想起昨晚做的梦,美景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按了按心口。宋凉夜已经心狠至此,骨血亲情全然不顾,那梦里梦见的事情,是不是当真会发生?
宋凉臣若是死了……那她就算将燕王救出去,也是回天乏术了吧?
“嫂嫂怎么哭了?”回过头来,宋凉夜看着旁边站着的人,微微怔了怔。
美景皱眉,回过神来,刚想伸手去摸自己的眼下,就有一只手先她之前,温柔地将她脸上的水给擦去了。
指腹温热,划过她脸的地方却像是被烈火灼烧,疼得她反射似的就打开了他的手。
“二爷自重。”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她面前,做这么暧昧的动作!沈美景气得脸都红了,手里要是有刀,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往他心口上插!
宋凉夜眸色一深,微微有些不悦,但还是收回了手。
燕王咳嗽了两声,虚弱地道:“你来这里,怕不只是想炫耀如今贯城尽在你手吧?”
“自然不是。”宋凉夜道:“哥哥还远在边境,燕赵演练也不是一会半会能结束的,咱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耗。我今日来,不过是想问问父王,您是想慢慢在这王府里被折磨至死呢?还是愿意配合我,安享晚年呢?”
“你想本王如何配合?”
宋凉夜微微一笑:“很简单,兵符在我手里,需要的不过就是父王您出面,告诉所有人,承认我宋凉夜是宋家次子,掌握如今的贯城兵权。只要您答应了,那我这儿有包治百病的神医,可以让您无病无痛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骗来的兵符,偷去的官印,虽然有一部分人拥护,但是宋凉夜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唯一能让他顺利统领左右两军,被燕地其他人接受的法子,就只有让燕王当众承认他。
燕王闭了闭眼:“过两日吧,这两日本王实在太过虚弱,连大声讲话都不能,抬出去了也是让人看笑话的,还不如等两日,让本王恢复些力气。”
宋凉夜皱眉,垂眼打量了燕王一番。他已经是风烛残容,面色枯黄,手上的皱纹都如沟壑山川一样了,江心月那女人还真是够狠的,这一碗碗的药,活生生将尚好的人给弄成了这副模样。
“也罢。”宋凉夜道:“我就等你两日,两日之后我再来便是。”
“好。”燕王颔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两天时间!美景心里急得很,脸上却什么都不敢露,看着宋凉夜从自己旁边过去,衣角拂在她的裙摆上,就像狼的尾巴扫过去了一样。
“嫂嫂也要保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