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枯死的气息,衰败苍凉。凛风好似刀子一般从我身侧刮过,顷刻间,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便浮起一条条红痕。
我和五条悟大眼瞪小眼地站着,谁都没有吭声,就像两个柱子,安静地伫立在高专门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直到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只见他勾着唇,苍蓝色的眼眸被一团浓雾笼罩,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眼中情绪的变化。
片刻后,我听见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骗你的。走吧,先去吃饭。”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则暗暗思忖着。
他刚刚到底是在套路我,还是真的后悔了?
对于这个答案,我完全摸不着底。
但结合我们俩之前的对话,一个模糊的猜测逐渐浮出头,可我却不敢细想。
万一,又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呢?
想到这儿,我决定在五条悟明确表态之前,先将这份悸动深深地埋藏进心底,转而用更冷静的思维去理解他的话语。
该不会是后悔答应和我结婚吧?
我有些恐慌地想着。
右手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我仰头对上五条悟垂下的眼眸,弱弱地问道:“五条先生,你会答应和我结婚的吧?”
面对我这个疑问,五条悟没有犹豫,他几乎可以说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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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把我们送到百货中心门口,便独自开车走了。
临走前,五条悟从他手中拿了副墨镜,然后熟稔地戴上。
我好奇地瞅了瞅他鼻梁上架起的墨镜,乍一眼看去,它就像是盲人才会用的款式,简直土到了极点。
可是,戴在五条悟的脸上,却无端端给他增添了几分痞气。
依旧帅得惊人!
难道这就是老话里所说的,只要颜值够高就能驾驭一切么?
我默默脑补了下他穿破烂麻袋的模样。
嘶,感觉也还不错欸。
几分钟后,我和他坐在提前预订好的餐厅包间内。
房间内的灯光微黄,桌角玻璃细口花瓶里简简单单地插着三支怒放的水仙百合,馥郁的花香如暗潮般涌动在鼻尖,带了几分醺人。
等待食物上来的时间太过于枯燥,我巡视了一周后,便单手托着腮,看着他问了个方才就想提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戴这些东西呀?比如第一次见面的眼罩,以及今天的墨镜。”
我顿了顿,还没等他开口,又小声地猜测道:“难道是为了装酷?”
五条悟挑眉,然后扯下墨镜随意地丢在桌上,口吻傲慢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需要装酷?”
我瞧着他这副拽的不行的模样,在心里默默回答道:
的确不用。
在疑惑的驱使下,我厚着脸皮继续追问道:“那到底为什么呀?”
“很累。”
他抬手揉了下眉心。
听到这个答案,我看了眼桌上可怜巴巴躺着的墨镜,不解地歪起头,“嗯?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摘了墨镜?”
话音落下,我便发现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出了神。
五条悟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中莫名染了几分暖融融的笑意。
这一幕落入眼中,我突然感觉到丁点不适。
其实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只是迫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而不得不娶了我,把我当作挡箭牌。
想到这儿,拆散有情人的愧疚感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头,闷闷的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困难。
沉默了片刻后,他说:“因为有人曾跟我说过,我的眼睛好看……”
见他还要继续讲述自己与某人的经历,我却完全对他口中的故事提不起任何兴趣。
于是,我连忙截住了他的话。
“既然约好见面是为了一起商讨结婚,那我们就不要再继续这种题外话,直接进入正题吧。”
我这般平静地说道,只是口吻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缕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涩意。
五条悟深深地看着我。
我被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攥紧自己的衣角,转而语调生硬地开口:“那我先开始吧。”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深吸了口气,谨慎地观察着他说道,“结婚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许强制拉我进行亲密接触。”
说完,我就见他拧起眉,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硬了不少。
像是覆了层冰霜,无端端让人生寒。
脑中感知危险的雷达呼啦呼啦地作响,我默默咽了口唾沫,连忙打起补丁,“我也会配合你,会尽量习惯你的亲近。”
对于我提出的这条要求,五条悟仍旧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不过,就算他最后的答案是否定,我的底线也不会再退后一步。
再退,我不就成了任他宰割的猎物了么!
我固执地想着,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坚定。
过了好半晌,五条悟才勉为其难地张了下嘴,“可以。”
这条要求被满足后,我就再也没有担忧的事了。
于是,我客气地问道,“五条先生,你还有其他要求么?”
五条悟安静了片刻后,冷冷地说出了一条颇为无理荒谬的要求:“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准和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