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从霍总当时恶毒地说出“他是秃头”那几个字起,他的一世英名就开始岌岌可危。
他等着夏凡池嘲笑自己。
夏凡池只是看着他,久久不说话,半晌,才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说话声音很低,却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霍烬耳朵里:“原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喜欢你。”
没有童年光环也喜欢。
哪怕一边嫌弃,也会一边忍不住喜欢。
霍烬心头一热,紧紧地抱住他。
夏凡池摸了摸他头发,轻声说:“秃总。”
说完终于绷不住了,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
霍烬:“……”
霍烬面无表情。
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夏凡池笑着捏他的脸颊,手指头放在他嘴角处,往上扯了扯:“来,一起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霍烬面无表情地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
夏凡池忍着笑,佯装惊讶:“哪有咬人的白月光?”
霍烬恼羞成怒,把人扑倒在床上,脑袋在他脖间一个劲儿轻蹭,也不说话。
夏凡池笑得肚子疼。
“我是叫你霍总还是小秃呢?叫你秃总好了。”
……霍烬特别讨厌这个字,想把这个字从字典里揪出来,踩一踩。
夏凡池弯着眼睛,心情很好地抱住他。
其实年幼时,夏凡池只是单纯觉得那个哥哥很好,想跟他一起玩,并没有其它想法。
直到高一的某天晚上,突然梦到了他。
当时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纪,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别人都开始偷偷恋爱了,只有夏凡池每天还只想着玩。
那晚,他梦到了记忆中沉静的少年。
梦到了他在树下,和那个少年接吻。
就像他曾经手指触碰到他嘴唇时的感觉一样。
他那么优秀,那么好,却被自己带坏了,偷偷早恋,偷偷做坏事。
半夜醒来,夏凡池被吓坏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青春期积攒的所有情|欲,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来势汹汹,轰轰烈烈,势不可挡。
后来,他们再次遇到了,夏凡池发现自己喜欢他。
再后来,他们联姻了,夏凡池很神奇地发现,越了解他,越喜欢他,在每天和他的斗嘴和吵吵闹闹中,越陷越深。
契约快到期了,他失忆了,看霍烬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但历史又开始很浪漫地重演。
就像命中注定一样,他们又绑在一起,互相不松手。
回家后,夏凡池给病人做他心心念念的蛋炒饭。
霍烬黏在他身后,下巴搁他肩膀上,观察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炒饭是怎么做出来的。
夏凡池拿胳膊肘蹭了下他:“嘴这么甜?”
“嗯,”霍烬下巴在他肩膀上轻轻抵蹭,“五星级大厨都没你做的好吃,你往里面加什么了?黄金?燕窝?”
夏凡池懒得理他:“走开,别影响我发挥。”
霍烬挠他腰。
“不许闹,”夏凡池躲了一下,板着脸,“还想不想吃饭了?”
“想。”霍烬不闹了,乖乖地看着他做饭。
他小心地看着夏凡池的脸。
在这个方寸地方,上亿个空气分子幸福充溢着整个空间,每一粒细小颗粒都随着呼吸进入身体里,血液温热,骨肉无限抻展。
他突然想不到比此时此刻更美好的事。
夏凡池偷偷地加了点胡椒粉,快速看了他一眼。
霍烬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立刻挠他:“原来那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是胡椒粉。”
夏凡池怒道:“……我看你就不是来看做饭的,你就是来挑刺的!”
夏凡池快速装盘,转身,单手端起来,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扇了扇,诱惑道:“香不香?”
霍烬:“异香扑鼻。”
夏凡池得意地露出白白的牙齿,被人在嘴角啄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也被接了过去。
他开心地跳着跟在后面。
餐桌上,夏凡池看他吃饭:“好吃吗?”
“嗯。”
夏凡池弯着眼睛:“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霍烬停顿了一下。
夏凡池:“?”
霍烬平静地喝了口水:“偶尔做做就可以,你很辛苦。”
夏凡池:“……”
夏凡池怒道:“狗霍烬!”
这三个字,他以前都是在心里说的,现在直接脱口而出,可见霍总越混越差,还不如以前。
霍烬:“我问你,你小时候为什么要骗我?”
夏凡池知道他在提什么,没忍住,笑出声,半晌,正了正神色:“我们行走江湖的,从来不用真名。”
霍烬看了他一眼。
夏凡池傻乐:“你那个更早喜欢我是多早?”
霍烬淡淡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们行走江湖的从来不透露真实感情。”
夏凡池:“?”
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夏凡池去书房取东西,打开抽屉,看到了简单大方的手表盒。
某个怕麻烦的人这几天一直没戴手表——
夏凡池轻笑,手指挪动几分,打开手表盒。
里面是空的。
夏凡池怔了怔。
他手指在表盒边缘碰了碰,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那傻子。
夏凡池起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