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所传达的消息,是与长安商户有直接关联的朝廷新令。
北司宦官头目仇士良向皇帝提出建议,难民中有不少壮劳动力,完全有能力在各大商户做劳工。
如此一来,既减轻了赈济所的压力,也能给难民自力更生、重建家园创造条件。
凤临阁被分配的任务,是至少为二十名灾民提供工作岗位。
仇士良那厮的想法乍一听合理,但推行政策的手段却是强行摊牌,这无疑是在变相转移本该由朝廷承担的义务,强迫商贾出钱出力解决灾民的就业问题,根本不管各大商户是否有招聘新人的需要。
此刻的景栗,入戏太深,作为楚凤鸣的扮演者,她深为古代商贾阶层抱屈。
赈灾款不足靠商贾,拉动灾民就业也靠商贾,可是行业等级划分时,却把商人排在了最末的一等。
在“士农工商”的排位制度之下,商人成为了惨遭盘剥的弱势群体。
商贾费钱费力,到头来却没有地位,如此际遇,活脱脱是倒霉的冤大头。
话又说回来,她本也不该对宦官仇士良抱有期待,独教授之前就讲过,这厮是彻头彻尾的反面人物,玩弄权术界的典型代表。
景栗如今的身份是寻常商贾,也许整个任务期间都没有亲眼见到大宦官仇士良的机会,最多就是和其侄子小仇大人再多打几回交道。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看小仇大人那连赈灾粮都要贪污的可恶嘴脸,她就知道其靠山伯父仇士良不是什么好货色。
但是,景栗作为大时代中的小人物,想要闯出一番名堂,就难免得在方方面面受大大小小的委屈,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收容难民就业一事,她不得不照办。
解怨使者大锦鲤的使命,不是改变黑暗的时代,而是经营好酒楼凤临阁。
在南衙和北司的高官面前,景栗弱如小小蝼蚁,更惨的是,她所拿的不是常规大女主剧本,并没有靠谱的主角光环保命,盲目以螳臂当车,结果必然是惨上加惨,不止小胳膊会被卸掉,脖子上分分钟得留碗大的疤,即便想做好汉,也得重新投胎之后再熬二十年。
在解怨模式之中,该向黑恶势力低头的时候,万万不能高昂起头颅做正义使者,不然脆弱的脖颈立马就会挨大刀,要想保住小命,就必须乖乖臣服。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谁都做不了盖世英雄,不要说救别人于水火,自己活出个硬气的人样都是奢望。
王管家所给出的建议是,从灾民中选些年轻力壮且踏实肯干的,安排在王家的各个田庄做杂活。
景栗忽而想到,眼下凤临阁正缺人手,如果灾民之中有酒楼行业的熟练工,那招来应急再合适不过。
细细想来,这也勉强算是因祸得福,既完成了官府的任务,也兼顾了自家生意。
正当她心情由阴转晴时,王管家讲出了下一个坏消息——
眼下王家出现大额赤字,相当极其特别地缺钱,已经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了。
“这怎么可能?!”景栗如遭晴天霹雳。
她的脑子一时发懵,楚凤鸣明明是富贵人设,怎的一下子就沦落成落魄千金了?
她听完解释才知道,王家的钱财来源是田地和商铺,近两年天灾不断,农田的收成并不好,收入比往年减少了大概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