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孩、孩子?”…(1 / 2)

过了年关,天气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更冷了,天寒地冻的,就连鸟儿都不见一只,天色阴阴的,叫人见了便觉得心情压抑沉重。

月池宫的朱漆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宫人探头出来,小声对门口候着的北湛道:“殿下,实在不巧,娘娘还在小睡,不便见您,请回吧。”

北湛神色不动,只是道:“前两日来,母妃都在小睡,如今已是傍晚,她还在睡么?”

“这……”宫人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来,任是谁都看得出来,月妃娘娘这是托词,她并不想见太子殿下,宫人夹在中间,有苦难言,只好求道:“太子殿下,这月妃娘娘的事情,奴才怎么好说呢?”

北湛抿起唇,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了,眼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宫人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宫门合上了。

月池宫里,轩窗前,一树白梅正热烈地盛放着,落瓣纷纷,白发雪肤的女子倚在榻边,她的手里执着一个小金锤砸核桃,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核桃破碎开来,坐在对面的少女拿过来剥开壳儿,取出里面藏着的果肉。

一个宫人进来躬身禀道:“娘娘,太子殿下已离开了。”

月妃的神色里没有一丝波动,只随意地轻轻摆手,宫人便垂首退下了,寂静的屋子里,只听又是啪的一声,核桃应声而碎。

北潇潇一边剥着核桃壳,一边小心地偷眼看对面的月妃,道:“母妃,您为何……不见皇兄?”

月妃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精致漂亮的面容上透着冰雪一般的冷然,道:“没有为什么。”

北潇潇的指尖捻着一块小小的核桃壳碎片,斟酌着道:“这几天皇兄他天天都过来,应该是有事吧?要不要儿臣去问问他?”

月妃执着小金锤的手一顿,抬起眼望向她,道:“你想帮他说话?”

一对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北潇潇心中便咯噔一下,打了一个磕巴:“不、不是的,儿臣只是……只是好奇罢了,母妃若是不想,儿臣就不问了……”

月妃随手把小金锤扔在描金的雕花托盘中,她的神色语气说冷淡,倒不如说是厌烦:“你问为什么,因为我看见他那张脸便觉得恶心,就如同看见了北齐云一样,食不下咽,寝不能安,明白了吗?”

北潇潇吓了一跳,脸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月妃只冷冷地盯着她,道:“听说他最近把那个梁国女人锁在了太子府,这一点,他倒是与北齐云一脉相承,颇有其父之风。”

说到这里,她轻蔑地笑起来,月妃的模样着实生得漂亮,这一笑就犹如冰消雪霁一般,美得惊人,她冷道:“从前北齐云还疑心他不是他的种,如今得知此事之后,想必心中定然十分欣慰,不是父子,又怎么做得出一模一样的事情呢?”

北潇潇心惊胆战,小心嗫嚅道:“皇兄他不是……”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因为她清楚地看见月妃眼中的厌恶变得更深了,北潇潇呐呐住口,月妃语气冷冷地道:“你既然想帮他说话,就滚出去。”

北潇潇噤了声,眼睁睁地看着月妃起身,往内室而去,她连忙从榻上下来,无措地唤了一声:“母妃……”

但是月妃未曾再多看她一眼,身影消失在了屏风之后,北潇潇站着原地,神色惶惶,直到宫人过来小声提醒道:“殿下,娘娘有令,要闭宫门了,您请回吧。”

北潇潇轻咬着下唇,又望了望内室,帘幔已落下来了,隔绝了她所有的视线,北潇潇只好跟着宫人往外走。

上了游廊,她才低声问领路的宫人,道:“僖姑姑,明明我和皇兄都是母妃的孩子,为什么她更讨厌皇兄呢?我从小还能在月池宫长大,但是听说皇兄那时候就被送去庄国做质子,母妃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说到这里,北潇潇停下步子,眼中不知何时噙满了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难过地道:“皇兄实在太可怜了,如果仅仅是因为他是父皇的孩子,那我也是啊,母妃虽然待我也淡淡的,但是不至于像皇兄那样、那样冷酷。”

被叫作僖姑姑的宫人叹了一口气,她往四下里望了望,小声道:“这也不能怪娘娘,小殿下,她心里是不喜欢皇宫的。”

“我知道,”北潇潇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可是这不是皇兄的错啊……”

僖姑姑叹了一口气,把她拉到隐蔽处,低声道:“娘娘是厉山族的人,小殿下应当是知道的。”

北潇潇点头,僖姑姑道:“那殿下又知不知道,她从前是厉山族的圣女呢?”

北潇潇吃惊地睁大眼,僖姑姑继续道:“那时候的厉山族啊,就在我们大昭的边境处,彼此互不干扰,后来有一回,皇上大寿,厉山族就派了他们的圣女来贺寿,就是咱们娘娘。”

北潇潇愣了:“那……”

僖姑姑停顿片刻,才道:“厉山族的圣女要侍奉神灵,是一辈子都不能成亲嫁人的,但是皇上为了留住娘娘,就派了人去把厉山围住,要放火烧山,最后无奈之下,娘娘才下山了,再也没有出过皇宫。”

说完这些,僖姑姑小心看了看四周,叮嘱道:“这些旧事,如今宫里都很少有人提了,因为娘娘不喜欢,殿下知道了,也不要和旁人说是奴婢讲的,总之,娘娘不喜欢这里是有缘由的。”

北潇潇十分难过地道:“母妃是很可怜,可是皇兄又有什么错呢?母妃这样厌恶他,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也好过彼此折磨,让皇兄受这样的苦。”

僖姑姑掩着口,小声道:“娘娘当初是吃了打胎药的,没想到太子殿下命大,到底还是生下来了。”

北潇潇轻轻啊了一声,震惊地望着她,僖姑姑说完了这秘辛,又有些后悔,忙道:“奴婢随便说的,您也就随便听听,可千万别往外说,否则奴婢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北潇潇有些恍惚地点点头:“我、我知道了……”

僖姑姑叹了一口气,道:“至于娘娘更喜欢您一些,大概是因为您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