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探头看了一眼,讶道:“这么破了,怎么能用?”
那几个士兵见赵曳雪半天没说话,有些忐忑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小心问道:“那……还能不能修?”
士兵们眼中都带着期盼之色,倘若不能修,他们就只能睡这破了大洞的帐篷了,这么冷的天气,一宿熬下来,又是风又是雪的,倒不是受不住,只是苦头肯定要吃的。
赵曳雪放下那张油布,道:“能补。”
几个士兵面上顿时露出喜色,对视一眼,齐齐欢呼起来,之前问话的那个人搓着手,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只是一双眼睛露出希冀来。
赵曳雪对玉茗道:“去取针线来。”
玉茗惊讶道:“主子,真要补啊?这么多口子,怎么补得过来?”
赵曳雪道:“把最长的几道裂口补起来便可,你去便是。”
玉茗只好去了,没多久就带着一包针线回来,她们出宫之前收拾东西,玉茗准备得十分充足,连纳鞋底的针都没放过,带了足足两根,眼下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趁着天光还算亮,主仆二人穿了针开始缝补起油布来,一时间引得旁边搭建营帐的士兵们纷纷探头来看,窃窃私语着。
“她们在做什么?”
“听说是修营帐啊。”
那士兵吃惊:“这也能修得好?”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做这个可厉害了,俺媳妇还能绣花哩,什么样的烂布头在她手上都能做出花样来!”
其余的士兵顿时面露羡慕:“便宜李二狗了,怎么叫他们几个走了大运?”
赵曳雪和玉茗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几个大的破洞补好了,她站起身来,对那几个士兵道:“已经补好了,但是以后使用的时候还是要小心,倘若再坏,要补就难了。”
几个士兵都十分感激,不住地向她道谢,赵曳雪收起针线,又有一名士兵走过来,犹犹豫豫地道:“琴、琴川公主……能否请您替我也补一补营帐?”
大约是怕赵曳雪拒绝,他急忙又解释道:“只需要补顶上破的大口子就行,否则夜里会有积雪掉下来,把褥子都打湿了,人根本不能躺下。”
赵曳雪道:“可以。”
她一答应,不少士兵都围过来,纷纷开口想请她修补营帐,直到被一个沉沉的声音打断了:“够了。”
北湛皱起眉,扫视了一圈,语气微冷:“她们只是两个弱女子,如何忙得过来?”
众人都不敢吭声了,赵曳雪才开口道:“营帐裂口有超过一尺的,就过来补吧。”
一时间,又有四五人抱着油布过来排队,赵曳雪替他们缝补,北湛便站在她身侧看着,气势迫得士兵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赵曳雪把最后一个口子补完,她的手都冻得青红发紫了。
细长的针从僵硬的指尖滑落,赵曳雪正欲去捡,却被一只手握住了,往上一拉,她下意识顺着那力道站起身来,北湛皱着眉看她,眉心拧得紧紧的,好似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不说话,赵曳雪不解地回视:“怎么了?”
北湛拉起她就往前走,很快到了一座营帐前,他掀开帐帘,牵着赵曳雪往里走,冷风一下子就被隔绝在外面,远处依稀传来士兵们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嘈杂,但不知为何,更显得帐篷里安静。
北湛握着她的手腕,举起来看了看,原本纤细的手指已经红肿了起来,手背上甚至有些青紫的迹象,手指不自然地曲着,被冻得僵硬。
赵曳雪看他低下头,对着自己的双手轻轻呵气,一阵微微的暖意驱散了冰冷,让人联想到某种绒绒的小动物的皮毛,轻轻地蹭过皮肤,带来一阵痒意。
赵曳雪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猛然握紧,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对方没有察觉她的目光,只是认真地端详着自己的手,神色微凝,像是并不满意呵气带来的效果。
然后,他拉起赵曳雪的手,解开襟口,塞入了胸前,用体温替她暖着。
那一瞬间,赵曳雪感觉到了一阵猛烈的心跳,她眨了眨眼,不知那心跳来自哪里。
是她的手心下,还是她的胸腔中?
“殿下——”
晏一掀起帘子的动作僵在那里,手里还捧着一个手炉,正满面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情景,赵曳雪的手塞在他家殿下的胸前,这……这怎么看,怎么不太对劲啊?
乖乖,不得了了,这天还没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