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井程眉头紧蹙。
拜师宴是他精挑细选的吉日,眼瞅着宴会即将开始,却恒生变故,任谁都会觉得晦气。
他一言不发地走向角落。
宾客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喊救护车有什么用?这个点全城堵车,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瞧这模样,等救护车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这不是老汪吗?有两年没见过他,今天怎么心血来潮参加宴会?”
“汪贤身体本就不好,我记得是有胃癌。”
“嘘,小声点,马老脸都黑了。”
“搁我我心里也不舒服,但事情已经发生,总不能把人架出去,显得多冷漠无情。”
……
马井程的确很难办,他抬腕看了一眼,咬了咬牙,正要把人请出去,郝秉严却出现了。
郝秉严拨开人群,快步走到汪贤身边,想替他把脉,但还没蹲下身就被阻止。
他眼中划过一抹不解,然后偏头看向阻止他的人,“怎么了?”
“别乱动他,万一有个好歹,你能负责吗?”
张文菊正是高呼要救护车的人,她警惕地看着郝秉严,“你别乱来。”
郝秉严稍稍抬高了声音,“我是医生。”
张文菊连连摇头,“你手头什么抢救设备也没有,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你是医生又能怎么办?”
结合着宾客的私语,马井程似乎嗅出了一丝猫腻,他眯了眯眼,忽然朗声道,“让他看,出了事我负责。”
他说话的分量不言而喻。
张文菊闭了嘴。
楚若渝能感受到师父的愤懑不满,加之时间紧迫,她低声安慰道,“放心。”
说完,她走到郝秉严身旁,“去拿银针。”
郝秉严先是怔愣,二话不说就让了位置,“我马上去。”
楚若渝伸手去搭脉。
张文菊连忙叫停,“马老,这又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医生也就算了,这小姑娘家家能有什么用?”
楚若渝抬眸,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你是他什么人?聒噪。”
张文菊只感觉心尖儿一颤,但反应过来后,她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有什么好怕的?
她清了清嗓,“我是他小儿媳。”
“马老,不管管吗?”
马井程还没说话,一旁的孔孝先语气淡漠,“管什么?”他眼神快速扫了一圈,“看热闹的比比皆是,谁伸出援助之手了?要不是本着救人的原则,要不是你们的意外耽误了宴会,你以为她愿意管这破事?”
明明孔孝先说话的语速不快、音调不高,却格外的有震慑力,一时间宴会厅静若寒蝉。
余文轩紧接其后,他说的话就简单粗暴的多,“能让楚若渝替他看病,是他的荣幸,唧唧歪歪有完没完,出了事我担着。”把女人的微表情分析了一通后,他又道,“还是你根本不想让人救他?”
张文菊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我没有。”
马井程见孔孝先和余文轩纷纷出言相帮,先是给他们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然后道,“没有就闭嘴。”
宾客们是真的看懵了。
“?你们看懂了吗?”
“这是楚若渝会医术的意思吗?可她才多大,怎么可能呢?”
“孔孝先和余文轩竟然愿意替她说话,而且言语间颇多维护,不可思议。”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她究竟什么来头?”
……
楚若渝把完脉,在旁等候的郝秉严迅速地拿出银针,“给。”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楚若渝脱下汪贤的衣服,然后替其扎针。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有美感。
当长长尖尖的针扎入腹部,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且头皮一阵阵发麻。
所有人屏住呼吸,静待事情的发展。
现在这个情况,楚若渝没时间和郝秉严分析汪贤的病理,捻转拨后,她取下针,握住汪贤的右手,然后在穴位上轻轻推拿。
没过几分钟,昏迷不醒的汪贤陡然睁开双眼,他的眼中划过一片迷茫,然后自己坐起身,生理性的呕吐。
他身体本就孱弱,坐起身就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楚若渝一轻一重地交替拍他的后背,看似随意,实则十分有技巧。
汪贤吐出了一大堆的黑水,还有没有消化的糕点,腥臭的呕吐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大家不约而同掩住口鼻后退了一步,连张文菊都没有例外。
只有楚若渝,像是闻不到似得,又替汪贤搭脉。
片刻后她站起身,一边替银针消毒,一边对着马井程道,“师父,把人请出去吧。”
“刚刚不是还昏迷不醒吗?假的吧,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这几根银针真的有这么厉害的效果吗?我不信。”
“总感觉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不发表任何意见。”
“请出去是什么意思?”
“突然猜到了孔孝先和余文轩对楚若渝这么尊敬的原因,不知道有没有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