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胜头痛欲裂。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肯定不能承认,他义正言辞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说完,他环顾四周,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家共事多年,竟然还会质疑我的人品,我真伤心。”
楚若渝:“……”
中医医学会的成员其实并没有见到实质性的证据,听到李云胜的质问,心头不约而同泛起了狐疑。
“谁知道董浩究竟什么来头?”
“也许是郝秉严不想授课,故意设的计。”
“这么风风火火跑过来,的确尴尬。”
空间狭小逼仄,即便是窃窃私语,也能听的清清楚楚,李云胜心神稍定,他居高临下地瞥了董浩一眼,眼神阴鸷,“我用钱收买你?”
董浩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可真的太难了。
前有狼、后有虎,都是死路。
小命攥在楚若渝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一边希冀楚若渝能说话算话,一边硬着头皮叫嚣,“钱我分文未动,大家可以查来路。”
说到最后,他干脆豁出去,“对了,我还有录音。”
李云胜错愕。
千算万算,没想到董浩会来这么一手。
他咬牙切齿道,“你真的没记错吗?”
董浩被他盯到头皮发麻,这瞬间他肠子都悔青了。以后这种下三滥的事,不管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会再干。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咬牙肯定,“没错。”
郝秉严冷笑连连,“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
看着李云胜衣服湿漉漉的,他有些惋惜,泼的只是一杯温茶而不是沸水,“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云胜表情一滞,他本想反驳,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他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酸涩、迷茫、难过,甚至还有一丝坦然。
李云胜眼睑低垂,不再说话。
严落见众人来势汹汹,又见李云胜节节败退,心中咯噔一下,他忍不住开腔当和事老,“董浩的证据是真是假,还不能下结论。”
楚若渝见他即将长篇大论,忽然轻笑。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楚若渝脸上。
严落眯起眼,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楚若渝时,他有种本能的恐慌,这种没由来的情绪,令他很不安。
他稳了稳心神,“你笑什么?”
楚若渝嗓音清冽,像是山间的清泉在流淌,“如果李云胜真是被污蔑的,那为什么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微微歪头,满目疑惑,“这是被冤枉的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部分态度摇摆不定的医学会成员瞬间死了心。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老,不是大家质疑你的人品,而是事实胜于雄辩啊。”
“老郝无偿授课,这是利民利己的好事。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道原发性肝癌的患者有多痛苦吗?多少家庭深受其害。你就这么见不得大家好?”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
听到大家的维护与质问,郝秉严降了火气,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明面上的态度让人很舒服。
他和李云胜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对方吃饱了撑着才会大费周章使这下三滥的手段。
郝秉严的视线缓缓移到严落脸上,他忽然开口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严落语塞。
他胡编一个理由,“老李约我喝茶。”
虽然郝秉严什么也没说,但大家意有所指的目光,令他浑身不适。
“你什么意思?”
郝秉严正要和他掰扯,却被楚若渝打断。
“李云胜收买地痞流氓到仁医堂闹事,这事中医医学会管不管?”
董浩:“……”
他怎么就成地痞流氓了。
楚若渝目光灼灼,等着严落的答案。
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事儿可大可小,但她不想这么轻、飘飘地放过李云胜。
严落蹙眉打官腔,“我们不能冤枉好人,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仔细调查。”
李云胜会这么做都是听命行事,倘若罚了他,牵连到自己就得不偿失了,于公于私都要保下他,“你不是中医医学会的人,没资格问这些。”
楚若渝还以为严落有多大的本事。
就这?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伙儿心如明镜。
她不气不恼,偏头看向郝秉严,“我可以叫孔叔叔帮忙调查吗?”
郝秉严早就把主导权交给了楚若渝,冷不丁听到问话,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孔叔叔就是孔孝先。
“当然可以。”老神在在地瞥了一眼严落,他意味深长道,“你孔叔叔对你总是有求必应的。”
孔叔叔?
严落忽然想起孔孝先,他试探地询问,“你是若若?”
楚若渝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明所以的同时冷淡地表示不满,“咱们不熟,别叫我若若。”
严落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既然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他又问,“你是郝秉严的徒弟?”
郝秉严闻言,暗自发笑,看来回京后与严落的第一次会面给对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他挺起胸膛,满脸骄傲,“当然。”
严落如坠冰窖。
孔孝先作为一方巨鳄,对谁都冷冷淡淡,偏生除了若若。
这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