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瑞娜的问题虽然棘手,但是先出大问题的居然是爱德华。
深夜,言轻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一闭眼就会做梦,梦里光怪陆离,醒来就一身冷汗,又想起来聚会厅里那些学生讨论的传闻。
漆黑的夜里,他爬起来,鬼使神差地看向镜子,他的镜子正对着窗户,镜面中的窗户一切正常,但他总觉得里面有一双眼睛。
猛地回头看去,仿佛他眼花了。
但是他总觉得不对劲,心里那股毛毛的感觉始终未散。他蹑手蹑脚地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无声接近窗户。
窗帘被他拉上一半,剩下一半中可以看见窗外高大的树和吊篮。在他靠近的时候,吊篮还在微微摇晃,幅度越来越小。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其他动静,言轻鼓起勇气,小心翼翼无比谨慎地——推开了一半窗户。
然而即使他这么谨慎,也没有躲过。恰逢此时,异变突生!
他推开窗户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抓住他的手,将他猛地往外一扯,随即那个东西咬住了他的手腕——并不尖锐的牙齿,但力气很大。
幸亏言轻条件反射地一推,那东西攀附在窗外,着力点不好,咬着他手腕的牙齿一松,就掉了下去。
言轻浑身冰凉,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苍白。他扑过去探出窗外,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到草坪上躺着一个人,四肢扭动挣扎着,看上去很痛苦。
是爱德华。
言轻不知道爱德华怎么做到从旁边窗户翻到他窗户边,又在墙外呆了多久,他甚至来不及在意自己被咬伤的手,已经有学生听到了他痛苦的嚎叫,陆陆续续有房间的灯打开。
言轻立刻急匆匆出去,再等下去就有其他学生发现了。
等他到楼底下的时候,爱德华已经不哀嚎了,只是口里依旧冒着血,直勾勾地盯着言轻。
“爱德华?”言轻在他十步远的地方停下。
“哎……”倒在地上的人虚弱回应。
言轻这才抬脚走了过去,看到爱德华全貌的那一刻已经心惊,刚刚他在窗外分明看到他的手和腿摔断了,骨头都露了出来,现在居然……好了。
“我带你回宿舍。”他将爱德华拉起来,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艰难往宿舍走。
爱德华头垂着,倒是没有继续咬人,任由言轻将他一瘸一拐地带上三楼。
言轻把他扔进他自己的房间,点亮煤油灯的那一刻,心已经凉了。
就算再不相信,眼前大开的窗户和凌乱的仿佛被踩过的窗台总不会作假。
“爱德华。”他慢慢蹲下,和地上的爱德华平视,“你刚刚想干什么?”
“我、我……”爱德华低着的头抬起来,可以看见眼底红了一圈,“想喝血……”
“不能控制自己吗?”言轻声音发紧,“就像现在这样?”
可以控制,他已经看出来了,只是看着爱德华可怜巴巴的视线,他什么也说不出。
爱德华舔了舔嘴角。
“尤利卡,只给我解解馋可以吗?”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方才咬伤的地方,“反正、反正被咬一口又不会死。”
“只有血族才会喝血。”言轻恍若未闻,甚至将手藏到自己身后,“你想成为血族吗?”
“为什么不可以给我?!”爱德华像是有些生气了,两手放在身侧紧握成拳。
“我才是你的同胞,为什么我不可以喝?你连帮帮我都不肯?”
“你就愿意让那个血族吸你的血?”
言轻忍无可忍:“我那是为了救你!”
爱德华居然喃喃道:“救我啊……这不是你应该的吗?”
言轻愣在原地,爱德华似乎有哪里变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太不了解他,还是最近的遭遇让他性格大变。
还是那么咋呼莽撞,直接毫不掩饰地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埃迪咬了不是吗,你现在就是吸血鬼了!”他激动道,“变成吸血鬼以后,你就是背叛上帝?”
“闭嘴!”言轻忍无可忍地打断他。
爱德华闭嘴以后,又开始红着眼睛。
“我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知道自己很奇怪。”
他小声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好难受啊……”
“尤利卡,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只要给我一点点血。”
他不知道尤利卡吃不吃硬,但他一定吃软。
果然,言轻表情略有松怔,慢慢放下手。
“你愿意去教会吗?”
“嗯?”爱德华抬头露出疑惑的目光,眼底光芒涌动。
“如果你想,可以暂时转学。”言轻缓声解释,“我之前在皇家国教学院,我可以写一封推荐信让你过去。”
皇家国教学院位于皇室所在的温莎堡,学院的师资力量只高不低,而且各个学院之间转学其实相当自由,不论学生还是家庭其实都不会有负担,转学的流程也只需要一封介绍信。
“你要离开吗?”爱德华愣愣地问,显然从没想过这条途径。
“我不会再继续呆在这里。”言轻摇了摇头,“过几天丹弗郡的神父就会来接我,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和你……一起?”
“对。”言轻颔首,轻声道:“去教会吧,神父有办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