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言轻有些精神不济,他隐约间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个噩梦,但梦醒之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只记得自己紧张地呼吸都轻了。
像是在防着什么。
他醒来的时候是七点,按照课表今天没有早课,所以不急着去教学楼。他觉得自己起的够早了,但贺砚寒居然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靠窗的书桌旁看书。
连早饭都帮他买回来了。见言轻醒了,他放下书招呼言轻来吃,脸上丝毫不见困倦,冲他微微笑着。
言轻闻着空气中的香气,饿了:“你昨天一晚上没睡么?”
他纳闷道:“我怎么没听见一点儿你上下床的动静?”
贺砚寒回答:“睡了呀,大概你太累了睡得太沉,没有听到。”
言轻:“是你的动作很轻,像鬼似的。”
他只是随口说说,大早上不怎么清醒还要被食物刺激,想到什么就说出口了,却不曾想贺砚寒听到这句话以后,目光闪了闪。
言轻没有想过,在他潜意识里,剩下三个床位都另有其人,但绝对不是贺砚寒,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应该要问一声贺砚寒睡在哪。
言轻摇摇晃晃下床,刷完牙以后才清醒过来,走路也正常了。
打开洗手间的门后香味直接扑鼻而来,贺砚寒坐在清晨的阳光里,俊美地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见他出来,递给他一双筷子。
“谢谢。”言轻矜持道,“明天我帮你买,你喜欢吃什么?”
“我帮你买。”贺砚寒轻声道,“我不需要你还我,以后你喜欢什么我买什么,懂了没?”
言轻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手放到贺砚寒额头上。
没发烧啊,那怎么上赶着让别人占便宜呢?
他自己就从不会让别人当冤大头,送礼都是有来有往,人情债算的清清楚楚,系统都夸他情商高,贺砚寒得跟自己学学。
贺砚寒笑着去拿他的手:“没发烧,很凉。”
他的手也很凉,夏天要是他站在旁边,就像一台移动的人形冰块。
“我不会占你便宜的。”言轻放下手,垂头看着眼前的奶黄包,“你又不是我的谁,没道理给要我买单。放心,我肯定算的清清楚楚。”
放心?
我放哪门子心?
贺砚寒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连不是他的谁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怎么这么伤人呢?这张嘴可真会说。
但倒是对危险的察觉读很高,立刻感觉到他不高兴了,又赶紧安慰他:“不是讨厌你。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不然以后我一走,这些饭上哪儿还你呀?”言轻说。
“走?”贺砚寒顿了顿,注意到自己语气有些重,可能引起言轻的警觉,于是把声音放缓,“你要去那儿呢?”
言轻想了想,他也不能说自己任务结束就会离开:“毕业后我就去另一个城市了。”
“是吗?”
贺砚寒问完这句话,也并不需要言轻回答,一时间房间里陷入安静。
言轻觉得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话题而已。而且任务完成后自己离开,这些人还记不记得自己都是个问题。
“早上还有很多时间,我们把一部分东西搬到新宿舍吧。”贺砚寒再次提起话题。
“行。”言轻点点头。
早餐比学校里售卖的丰富很多,他吃的很满足,主动收拾起来。
他吃了好几个虾仁小汤包,还悄悄给0126留了,放在一边用餐盒挡着,但直到吃完0126也没出现。
“不知道另外三人什么时候回来。”他自言自语嘟囔。
他视线专注在收拾上,因此没注意到,贺砚寒的影子像水纹一样波动,溢散开一些黑气。
它做出的和主人完全不同的动作,贺砚寒还端坐在背后,影子却已经悄悄缠了上来,俯身覆在他背上。
言轻的动作一滞。
“怎么了?”贺砚寒见他呆在原地,立刻关切问道。
“没什么……”言轻摸了摸自己手臂,“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但是看向手臂,还是一片光滑,什么也没有,像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奇怪的是,他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错觉,好像之前也有过,模模糊糊的,无名之物触碰自己的感觉。
紧缠着的影子直起身,最后离开前又牵过言轻影子的手,咬了一口他的食指。
于是言轻拿餐盒的手也麻了麻,餐盒掉到了地上。
他不知为何出了点冷汗,慢慢低头看向地面,两人的影子遥遥相望,随着主人的动作而静默。
“怎么了?”贺砚寒没有起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一转头就看见他满脸关心:“是不是没睡好?”
“没……”言轻不知道如何解释。
在冥冥中某种力量的牵引下,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错觉吧。”他苍白道。
贺砚寒的眼神瞬间变得怜悯,小可怜。
只是轻轻咬了下,眼睛里就起了雾,偏偏不自知,还察觉不到异样,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
也亏这点不寻常,言轻总算想起自己来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事,却像混入日常一样,让他理所当然就会忽视。他在这个世界可能会撞鬼,而且他要活到最后。
在出门扔垃圾的路上,他一直也在想这个问题。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每层楼的垃圾收集桶,随手将垃圾扔进去后,他无意间瞥到收集桶旁一些洁白的外卖盒。
整整齐齐摞在一起,包装袋上还有黄色的纸绢花,像是祭品或者贡品才会用的。
昨天晚上贺砚寒把这些东西买回宿舍的时候……有绢花吗?
有学生说说笑笑地经过,将他的思绪拉回来,立刻摇了摇头。
他大概又多想了。
离上课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研究生宿舍也不远,就在同一栋楼的另一面,言轻回宿舍后就和贺砚寒一起腾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