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培风自认自己并非是最合格的丈夫,可尽管他有拖累温荼,但婚姻是双方互相付出,他也尽他所能的对温荼好,履行自己身为丈夫的义务和责任。
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不管是亲密不亲密,该做不该做的事情,能做的也全都做过了。他是万万没又想到,会在此事看见温荼目瞪口呆的模样。
陆培风忍不住在心中反省。难道在温荼心中,他连一点好的地方都没有,才连这种举手之劳都值得震惊?
陆培风认认真真把那一整盘虾都剥完了,剥好的虾仁在小碗中堆得冒尖尖,陆培风擦干净手,语气镇定地说:“吃吧。”
温荼夹起一颗虾仁,又有一些忐忑。
她低着头,抬着眼,小心翼翼地看了陆培风一眼,见陆培风什么也没有说,这才吃进了嘴巴里。这家店的饭菜味道不错,也或许因为这又是陆培风亲手剥的,才让温荼觉得很好吃。
她一口气吃了小半碗,才放下筷子,问:“我们以前是怎么样的?”
“什么?”
“就是……”温荼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虾仁,道:“比如说,我们会经常吵架吗?”
陆培风莞尔,道:“会。”
温荼心中也有预料。
“一般都是你骂我。”
“我?”温荼诧异地抬起头来,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我骂你?!”
她平时很少和别人生气,别说骂人,更别说骂陆培风了!
“因为我不听话。”陆培风微微移开视线,不敢看她,眼底藏着心虚。但他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地坦白:“我总是不照你说的做,经常惹你生气。”
温荼不解:“比如呢?”
陆培风抿紧唇。
他无意让温荼知道自己不堪窘迫的一面,也想要让温荼来倚靠他。生活之中琐碎又无伤大雅的小摩擦太多,起初他也不敢置信平日里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温荼会发火,但后来习惯了,温荼眉头一皱,他就乖乖认错去做事。话若是说出口,说不定温荼还要嘲笑他幼稚不成熟。
他迟疑半晌,含糊道:“有很多。”
温荼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举例,更生狐疑:“你是不是骗我的?”
“没有。”陆培风撇过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除此之外呢?”
“你想听什么?”
温荼想了想:“我记得我毕业后去了一家公司实习,直到我回国为止,那时候南南还那么小,我没有在家里照顾他吗?”
陆嘉南出生在她读研时期,温荼的记忆选择性的略过照顾孩子的事情,可研究生毕业后,那会儿陆嘉南也不大,也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总不可能把陆嘉南一个孩子留在家里,更不可能交给忙于工作的陆培风照顾了。
陆培风有些困惑地看着她:“你不记得你实习的公司名字了吗?”
温荼回想了一下,出乎她意料的,竟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也是奇怪,这一年里,她似乎也没有刻意回想过,到如今才发现。
而她忘记了的东西……
温荼看着陆培风,恍然大悟:“是在风途?”
“是,南南出生的时候,风途创立还不到一年,你帮了我很多忙。”有股份在手,不用管迟到早退,只要有事的时候去忙一忙,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照顾家庭。
温荼兴致勃勃地追问:“那风途的人怎么没有认出我呢?”
陆培风反问:“谁说他们没有认出你?”
温荼:“……”
平日里来光顾的客人有不少是风途的员工,温荼一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了……
两人边吃边说,直到一顿饭结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眼看着快要到了预约的时间,两人才前往医生的工作室。
在路上,温荼问道:“那我们是怎么决定要一个孩子的呢?”
不管是陆培风还是温荼当时的情况,陆嘉南出现的都有些不太合时宜。
陆培风瞥了她一眼,说:“是个意外。”
“意外?”
陆培风言简意赅:“我们俩都喝醉了,忘记戴套。”
“……”
“噌”地一下,温荼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
她飞快地撇过头,抓紧了包带,面上强装着镇定,唯独在心中尖叫呐喊。
啊!啊啊啊啊啊!
他说了!他说了!
冷静!温荼!你是个已婚人士了,这是一件小事!小事!
温荼“冷静”地呵呵笑了两声,“是这样啊。”
陆培风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平日里他们一直有小心注意,唯独那一次两人一齐疏忽,结果就意外有了孩子。他并未做好成为父亲的打算,原生家庭也并未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也还未有一个孩子的位置。
但就在两人启程去医院的那一天,在踏出大门前,温荼忽然反悔了。
他需要家人的陪伴,而他们在异国他乡,他的身边只有温荼一人,早已没有其他的亲人。在咨询过医生之后,温荼还是决定将孩子生下来,并且迅速更改了之后的规划,放弃就业而选择考研,连假期都没有回国,只为了隐瞒父母,果断决绝地令他惊讶。
他起初也惶恐不安,在陆嘉南还是个小胚胎时,就唯恐他会夺走温荼的注意,不止一次地懊恼自己的疏忽。
但如今看来,倒也并非是件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