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兄妹二人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和睦。”明燎也依旧驻足院中,落坐于一方石案之前,“须兰金颜举止怪异,应当是另有打算。”
两人一站一坐,姜云颇觉有趣。
贺周恣意且坦荡,在明燎面前从不拘礼。他若拜访东宫,一贯是任意来去,出入自由。然而他们来了两次,贺周竟也迎了两次。
入宫尚且不需通传的人,反倒在自己的居所讲起规矩。
而明燎也从无踏入内室之意。
她缓缓笑了一声,把疑问藏在心里。
“有贺将军坦言在先,京中议论戛然而止,无论朝野之人,皆对将军的处境更加在意。这位金颜公主混在其他人之中,倒也称不上有多特别。”
明燎噙着笑缓缓开口:“异邦之人,仰慕上国大将,大张旗鼓四处打探……生怕旁人不知她的身份。”
姜云对明燎的了解逐渐加深,知他露出这般模样,就必然已动真火。
贺周是明燎最重要的兄弟。
“须兰金颜一派天真面孔,自她入京以来,行事皆有纵情率真之态。”姜云稍加思索,慢慢说道,“若说此举是为离间,未免太过明显。或许正如殿下所说,她是另有打算。”
明燎一锤定音:“她不想嫁入大雍。”
贺周冷笑道:“须兰黎渥送她入宫,等同于放弃亲生妹妹。她有野心有手段,当然不甘只做弃子。”
待西戎使团离开,须兰金颜长留京城,一旦战端再起,她的处境必定为难。和亲是她的护身符,可一旦定了亲,她的行动也必然受限。
装作率真之人,拟一副女儿姿态,便可以此搪塞太后,拖延婚期。毕竟是外邦公主,也是太后的亲人,她不愿做的事,旁人也不能强逼。
须兰金颜设法留在太后身边,其意已然清晰分明,然而这位公主若是做不得天家的儿媳,那此事自然将会不了了之。
姜云忽然笑道:“此前,她目睹谢闲楼中碎了一尊玉璧,就惶然变色,坐立难安。如今目的达成,终于不再装了。”
贺周也笑:“毕竟,眼下该着急的是她。”
纵然大雍民风开放,也绝不容和亲待嫁的公主任性妄为,肆意接近其他男子。更何况,贺周还是边关大将。
只要婚期未定,须兰金颜就还是自由身,精心谋划之下,未必没有逃脱的机会。
“怀春之岁,情窦初开……”姜云侧着头看向贺周,轻声打趣,“据我所知,那日之后,京中倾慕将军的佳人数不胜数,远不止一个须兰金颜。”
贺周扬唇反击:“太子妃气度从容,殿下风头更盛,得人注目的究竟是谁?”
然而此言一出,他立刻察觉不妥。
明燎与姜云似君臣,似朋友,也似久别之故人,可不论让谁来看,他们都不像夫妻。
姜云眼眉之间分春水,对明燎敬重也有情。但明燎视她为太子妃,却从未当她是枕边人。
纵然两人仿有情愫,但明燎对姜云的欣赏无关爱慕。在他心中,她只是东宫麾下的谋臣。
甚至就连这一重身份也未必可信。
贺周自觉失言,转而谈起另一事:“襄王在调查陵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