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的竹楼里,素来雅致,如今换上了耀目的大红,难得显得喜气洋洋,苏末有些感慨,真要论起来,他在这里反而比在苏家的时候更加的自在。
面对苏氏夫妇,这一世的爹娘,他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难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他选择了和常昊在一起,就不可能再有孩子。就算到时候真的过继一个,爹娘难免还是有些遗憾,即便他们从来不说。
“主子,还是进屋吧,不然一会儿……”
松风一身新郎的装扮,脸上一片喜色,他长得本来就不差,今天看上去更是高大俊朗,仪表堂堂。不过,就算要成亲了,也仍旧时刻记着主人的交待。
“你们还真是——”
苏末摆摆手,最后还是败在了松风恳求的目光下,算了,谁让松风今天是新郎呢……
就算他再重申一百次,自己没那么脆弱,这些人也只会当作耳旁风。
说起来,常昊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还是自己醒来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情况发生。要是换在平时,那人视线恨不得一时半刻都不离。
正寻思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就看到常昊出现在门口,他的身旁还有两个人。等看清了那两个人的长相,苏末一下子坐直了,挣着就要坐起来。
“小心!”
常昊三两步上前,又把人给按了回去,眼中是苏末再熟悉不过的担忧。
“扶我起来吧。”
苏末难得坚持地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常父常母会亲自从京城过来。从某方面来讲,自己是把他们的儿子给拐走了……
不论是感激他们的成全,还是表达心中的歉意,苏末觉得自己都要行一个大礼。
“不用起来了,不然反倒让我们担心。”
苏末感觉一只温暖又柔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耳边的话语却又如此直白,他下意识看向说话的人,目光正好和常母对上。只是一眼,他的心就安定下来。
那双眼睛里,没有不甘和反感,只承载着满满的关怀,让人如同沐浴在春日宜人的春风里。
“醒过来就好。”
常父威严地点头,只说了这一句,然而就是这一句,就代表了他们的妥协和退让。这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两年了,他们从伤心难过,再到为儿子担忧,最后也只希望他能够过的快乐。
“你们——”
常昊有些激动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他一意孤行选择了苏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能够得到二老的同意,心中最大的遗憾终于释怀。
“行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常母叹息一声,还能怎么办呢?儿子守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两年,这份痴心,他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如果他们一直固执下去,最终只会失去这个儿子。
“谢谢你们!”
苏末定定地看着常父和常母,到最后也只吐出了这四个字,语言在这个时候甚至是浅薄的,不足以形容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翠微,松风?不错。”
常父看着面前这对璧人,难得赞许地道,能够跟着大儿子到这种地方来,且尽心尽力的服侍,算得上是忠仆。
“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这个就当是贺礼了。”
常母示意身边的丫头拿出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只精致的凤纹黄金镯
翠微慌忙摇头道:“老夫人,这太贵重了,翠微不能收。”
这么一个镯子,至少值几百两银子,她和松风就是花上四五年,也未必能攒这么多银子。
“翠微你就收下吧,还是伯母想的周到,我和常昊两个大男人,哪儿能想到这个!”
苏末笑着道,翠微很是能干,很合他的心意,再说虽然名为主仆,但自己早把他们当一家人看待。
“行了,你也别伯母伯母的了,跟着昊儿叫吧。”常母说着,直接把脖子里挂着的一块古玉取了下来,拉起苏末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温热的古玉,在苏末手心里却似火炭一样灼手,这玉一看就价值不菲,再者常母一直随身携带着,想必对她来说还有着另外一层重要的意义。他有心想要推拒,又怕惹得老夫人生气。
“这玉是请高僧祝祷过的,可以保人平安,你身体不好,正好用得上……”
常母欲言又止,下面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家传的雪兰佩,本来是要传给长媳的,大儿子已经送了出去。后来生了变故,随着大儿子离开常家,雪兰佩也送了回去。如今,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谢谢,娘。”
苏末嘴巴嘴巴张了又开,最后还是依着常母的意思改了口。他也不是那种矫揉扭捏的人,既然决定和常昊在一起,唤常夫人一声娘,也是理所应当。
“咳咳——”
一家之主的常老爷忽然咳嗽了两声,拿起桌上茶杯,细细啜了一口清茶,至于品没品出来,就是两说了。
“爹!”
苏末识相的很,转头看向常老爷,又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