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响动的时候,苏末已经睡下,对面几丝微光从花菱格子门投射进来,映出一道人影,他微微皱眉,再度闭上了眼睛。
屋外陆陆续续有轻悄悄的响动,像是怕惊扰了人休息,约莫有一刻钟,四周再度恢复寂静。
房间门被小心推开一条缝,声音几不可闻,苏末第一时间察觉,却仍旧躺着一动不动。
带着热度的视线落在床上,浓浓的酒气开始环绕,然后越迫越近,温热的气息打在脖子一侧,苏末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倏然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儿睡意。
景王大寿,李炜作为世子被人有意无意地敬酒,来来回回就喝的有些多了,本来他可以宿在王府,却不知怎么头脑发热,心心念念想要看上苏末一眼。本来想着看一眼就出去,看了一眼又一眼,脚下却像是生了根,纠结着无法出去。
这儿苏末突然睁开眼睛,他反而吓了一跳,和那双清明的眸子对上,没来由有些心虚,口干地道:“你,醒了啊……”
少年半坐在床上,只着一袭白色里衣,一头青丝垂下,端的是眉目如画,被人盯着也没有惊慌失措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任人看。
李炜看了苏末这幅样子,情不自禁咽口水,就想仗着酒意往前,却听苏末冷冷地道:“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苏末说这话,当然不是威胁,如果李炜再往前,他铁定会给这家伙几分颜色瞧瞧。
“小末,你真好看。”
李炜情不自禁地道,苏末那副冷淡的样子,挠的他心里直痒痒,可又不敢真的上前,之前吃的苦头,他可没忘。
苏末被那含着一丝的眼神看的有些恶心,声音更冷——“滚!”
李炜面色一僵,却没有生气,只柔柔地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行了,你睡吧。”
门轻轻地关上,苏末哪里还睡得着,烦躁地在床上反复,想着还是搬出去住的好。倒不是他怕了李炜,只是日日夜夜被人惦记着,还是用了那样龌蹉的心思——他从前也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只是没有一个像李炜这么露骨,之前还不觉得什么,经了这一出,再难和他共处一个屋檐下。
第二天正好不上课,苏末就打算在太学四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住处。一出门,就看到一脸春光明媚的某人,比照自己一夜没睡好,这心情就更坏了。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臭着张脸。”
华飞宇觉得奇怪,以苏末冷淡的性子,鲜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如果真有人惹了他,那也是当下就报了仇的,哪儿会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我打算换个住处。”
苏末冷着脸,心头那簇愤怒的小火苗一直往上窜,如果李炜那厮真的敢动手动脚,自然是收拾他没商量,可人家只是在他床前站了站,就算无礼,还真没到喊打喊杀的地步。
“那混蛋——没怎么样吧……”
华飞宇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捋袖子准备揍人,之后就反应过来了,后面那半句就问的有点儿含糊,不知道是问苏末“没怎么样”还是李炜那倒霉鬼。要说苏末能被欺负,他是不信的,可偏偏苏末又说换住处,这是要躲着李炜?想来想去,他也没弄个明白。
苏末看他神情,哪有不明白的,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有只苍蝇一直在你面前嗡嗡嗡,偏偏你又没办法立刻打死他,该怎么办?”
这还真是……华飞宇听了,也觉得这事儿不好办,李炜到底是景王世子,把人从太学里赶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却越发好奇,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找了房牙子,随人在太学周遭看了好几个地方,一直忙活了大半天,还是没有找到中意的。不是离太学远,再不就是环境不怎么好,也有两者兼具的,这价钱却又贵的离谱,苏末现在虽然不缺钱,却也不愿意做冤大头。
“算了,慢慢来吧……”
眼看夕阳夕下,还是一无所获,苏末叹口气道,他早有心理准备,这事儿也不是一天能成的。
华飞宇跟着苏末跑了一天,累的脚脖子都粗了,这会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俗话说,凡事有一就有二,这回李炜只在苏末床前站了片刻,就觉得身上痒的厉害,且越挠越痒,到最后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滚一滚。
折腾到最后,玉冠也掉了,衣服更是被他自己抓破几处,一身狼狈地倚着桌角,再没了力气。
从头至尾,苏末在床上躺着,任由房里动静再大,仍旧雷打不动。
“小末……”
“小末……”
身上痒的厉害,李炜只是盯着床上的人,一叠声的喊,一声高一声低,气息却慢慢有了变化。什么叫求而不得?越是受折磨,他的心反而更加坚定起来。
“……”
苏末无语,难得还有点儿佩服李炜,在他特制的痒药下,这种生不如死的时候,居然有了“反应”,这人到底得有多变态?
“小末……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