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万泽雨幕亭,雍理哪还会有丁点儿不痛快?
什么万寿节前不理沈君兆……
哪怕再一眨眼就是万寿节,雍理也等不了这一眨眼。
至于君无戏言……
悖他家阿兆又不是旁人!
“这亭子是你设计的?”雍理饶有兴致地问他。
沈君兆点头。
雍理毫不客气地夸道:“鬼斧神工,足以传世!”
沈君兆嘴角带了笑意:“不过雕虫小技。”
雍理美滋滋的:“有这亭子,朕……暂时不想出宫的事了!”
沈君兆为的就是让他能在宫里痛快些,听他这么说,便觉得熬夜钻研这些旁门左道,很值。
雍理进了亭子,阵阵凉意扑面而来,更觉新奇,他问沈君兆这其中机关。
沈君兆耐心说与他听。
雍理听得眼睛亮晶晶,夸他的话仿佛这外头的雨幕,哗啦啦直往下淌。
饶是沉静如沈少傅,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陛下谬赞。”
雍理:“朕夸你这么多,你就只有这四个字?”
沈君兆:“嗯?”“不解风情。”说罢雍理撑住石桌,凑去亲他。
沈君兆:“陛下……”
雍理蹭他鼻尖:“他们瞧不见。”
沈君兆反客为主,按住他手背,细细吻着他。
朦胧月色中,银河雨幕下,两个人靠得极近。
倘若可以定格时光,永远留在此时也未尝不可。
那是雍理度过的最快乐的万寿节,也是雍理在及冠前唯一的快乐时光了。
万寿节后,边境不断传来消息,六州异族蠢蠢欲动,小规模骚扰多次发生,边境百姓不堪其扰,怨声载道。
因这事闹得朝上也是乌云密布,一个个平日里能耐多得是,此时却闭口不言了。
雍理刚顺心没几日,又被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给气得吃不下饭。
沈君兆宽慰他:“六州季节更替快,中原刚过夏,那边就要入冬,入冬前他们惯例是会闹一闹的。”
雍理再怎么同别人生气,也不会迁怒于沈君兆:“连续几年了,朕烦他们始终给不出个章程!”
沈君兆顿了下。
雍理看他:“你说便是,朕还会恼你不成?”沈君兆却道:“陛下心里明白的。”
雍理长叹口气:“明白又如何,安逸了六年,谁还想去领兵打仗!”
为什么朝上给不出章程,实在是他们不敢给。
每到这日子,六州蛮夷总是要去边境烧杀抢掠。
这事无解,唯有兵力震慑。
六州地荒,一旦入冬日子十分紧巴,偏偏他们的冬天极长,若是不屯些粮草,只怕要饿殍遍地。
生死当前,哪有什么仁义道德,拳头大的有饭吃,他们只能来富庶的中原搏一搏。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面对这帮子土匪,大雍的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如何整治?唯有用兵。
征服蛮夷是不可能的,战线太长,得不偿失,况且征服了又怎样,如何管制?养着这帮子随时造反的蛮族,后患无穷。
但想要让他们安生,还是得用兵。
蛮族来抢,打回去!
让他们知道大雍兵将比六州寒冬还要严酷,他们自然就有了比较。
章程如此简单,可偌大个雍朝却给不出一个适合的将领。
先帝如何能镇住这些个世家大族?凭的就是那与生俱来的军事才能!
这位开国帝王,同时也是一位军事奇才。
大雍战神陨落,剩下的全不成气候。
倒也有些个武将,可那些在世族眼里都是拼命排挤的异党。
武将们不傻,太平的时候瞧不上咱,出事了又想使唤,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当然也有效忠于先帝,如今归在雍理麾下的两位将军,一个是穆子威,一个是商旌。
可这两位一个领了金麟卫,守护皇城,片刻不能离;另一个名义上解甲归田,实际上去培养了先帝手中的另一股力量,聚集了一批江湖侠士,组建的暗卫尚在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