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渊愣在原地,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但身体的本能让他回抱住怀里的女孩。
“阿语,你……”少年喉咙干涩,勉强发声。
她默默流泪,“我也回来了。”
顾辞渊沉默着,默默将她抱得更紧。
“是你,对吗?”她问。
是最后的那段日子,陪伴她的人。
“嗯。”
即便唐时语早有猜测,但此刻听他亲口承认,心绪还是难以平静。
过了好久,两人才分开了彼此。
四目相对,唐时语破涕为笑。她看着少年红得像是兔子的眼睛,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可顾辞渊却双目幽深地看着她,一丝一毫的笑容都没有。
少年的目光专注且深情,看到她浑身不自在。
后知后觉有些害羞,微垂着眼睛,问他:“怎么了?”
顾辞渊缓缓抬起手,粗砺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右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抿着唇,没说话。
他执着地,一次又一次摩挲着。
唐时语从这动作中感受到了少年的不平静,心底掀起一阵波澜,忽而对着他扬唇一笑。
其实她早就从那段阴影里走了出来。却没想到,他还一直在原地打转。
唐时语拉着少年坐下,向他诉说着上一世与这一世的所有,她全部的心路历程。
她曾经最避讳谈这些,可如今为了阿渊,她心甘情愿地再度跳进回忆,与他一起面对,克服心魔。
这一说,就一直说到了午夜。
亥时已过,按照平日的作息,她该睡了。
少年也和往常一样,到了时间,准备回房。他起身,突然身后有一股微弱的阻力拦住了他。
他的衣角,被人从后面拉住。
他回头,目光触及她坦然又羞赧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视线下移,看到她白嫩的小手正紧紧地攥着他。
“做什么?”他明知顾问。
唐时语笑了笑,胆子极大,“陪我呀。”
少年眸色深沉,嘴角勾了勾,他顺从地弯下腰,将人公主抱起。
“遵命。”
床榻上人影交叠,喘息声渐起。他依旧隐忍着,在不伤她的前提下,为所欲为。
两个年轻人,毫无保留,互诉衷肠。
彼此的体温交融,心也慢慢贴合在一起。
这个夜里,注定不平静。
御水楼里,同样有人买醉,只不过买醉的人变成了郑怀瑶。
若是在白日,让人瞧见身为奉京城里的贵女典范,从来严以律己不行差踏错的郑姑娘在夜晚买醉,怕是会惊掉众人下巴。
日落前,齐煦在唐时语这里碰了壁,他明白了自己再也没有机会。
少年临走时那个轻蔑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颜面尽失。
而后,齐煦竟是将所有的不甘和悔恨都化成了对郑怀瑶的怨恨。
他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在路上就恰好碰到了辛卿炎和郑怀瑶。
辛卿炎得了个极其漂亮的首饰,借着这个契机将郑怀瑶接到辛府住上一晚,这二人正打算一起去辛府,远远的,齐煦直挺挺地冲着二人而来。
郑怀瑶嘴角刚刚扬起,还未开口,便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辱骂。
齐煦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满腔的怒火,尽数撒在了郑怀瑶的身上。
他是读书人,说出口的没有脏话,但越是有文化的人,说出来的嘲讽越能直戳人心。
自此,郑怀瑶对齐煦彻底寒了心,二人的交情也一刀两断。
毕竟是放在心尖上喜欢了十几年的人,被心上人谩骂,郑怀瑶崩溃了,她撇下辛卿炎,一个人哭着跑了,就连贴身的丫鬟都没追上她,被人群拦在了后面。
辛卿炎的庶兄,辛天成,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曾是曹熠的狐朋狗友,他一直心仪郑怀瑶。
此人傍晚到御水楼时,恰好遇上了在角落里独自饮酒消愁的郑怀瑶。他色心骤起,拐了人进了包厢,把人灌得酩酊大醉。
临近亥时,辛天成背着少女往外走,察觉到周围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连忙对着背上的人说:“若是让父亲母亲看到你这样,又要责骂我了,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果不其然,那人把视线挪开了,只当他们是寻常的兄妹。
辛天成垂下头,得意地扬起嘴角。
他的妹妹是郑姑娘的闺中密友,他早就惦记上了这只白天鹅,曾多次向她示好,可惜人家瞧不上他。
瞧不上又如何,今日不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等过了今夜,她可就是他的人了啊。
可惜辛天成的美梦在刚出酒楼时,便被人打破。
酒楼外面,他遇到了一个男子,一身玄色便服,容貌俊美,身形高大,周身的气势压迫凌人。
“太、太子殿下……”
萧墨沉淡淡扫了眼他背上的女孩,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人交给我吧。”
辛天成只得照做,而后灰溜溜地逃走了。
萧墨沉看着臂弯里的少女,搂在她细腰上的手骤然收紧。
他也没想到,偶然出宫一次,竟能碰上这种闲事。
郑首辅的嫡长女,他识得,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便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只消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痒意
他曾在几年前向郑首辅提过,想纳郑氏女为太子妃,但郑首辅只愿做个纯臣,不想家族里的人与皇族有牵扯,因而回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