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突然“扑通”就跪下了。
楚兰舟吓了一跳,忙要扶他:“赵叔,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这些年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有愧于将军的嘱托、也觉得有愧于你,才一直当缩头乌龟躲着不出来,却害得小姐你吃尽苦头的。小姐,你治我的罪吧!”
赵荣说着,一个响头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
楚兰舟想拦都没能拦住。
“赵叔,你快起来。”
“小姐,我不起。请小姐治赵荣护主不力、贪生怕死之罪!”
赵荣以头抢地,态度坚决。
于是,楚兰舟便干脆往后退了两步,“赵叔,你让我治你的罪么?”
“是。”头磕在地上的赵荣说道。
楚兰舟沉吟了片刻,嗯了声,“行吧,我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治你的罪了,起来吧。”
赵荣迟疑了片刻,抬起头来。
却见楚兰舟返身去开了门,将门外趴在门上听墙角的几个人都给扒拉了下来。
“你们也都听见了吧。”她这话是陈述句,并非疑问。
凤山几个人面面相觑,想否认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们都以为,赵门主好歹是一门之主,这么些年也主持着做了不少的大事,怎么到了贵妃娘娘这儿,就完全变了个人呢?
月痕也露出尴尬的笑容。
他一直都知道雁容姐不是普通的雁容姐,他也知道雁容姐就是当年的大将军楚兰舟,甚至连她出身世家、是个被官府通缉的官宦之后都知道,但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觉得很微妙。
明明在太庙的时候,看那个冯胜武说她是姜家后人时,他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们几个觉得,赵叔这样的,冒着生命危险护送小主人逃出生天、最后在以为自己存活无望时,想将小主人送到一个唯一有可能活下的地方,这样应该治什么样的罪名?”
凤山扁了扁嘴,不说话。
云景、司白对视了一眼,也不吭声。
月痕把他们都看了一遍,也没说话。
楚兰舟摊了摊手,“赵叔你瞧,他们都说不上来话。”
赵荣一时间也不吭声了。
气氛一时沉默。
最后还是凤山打破了沉默,扯了扯楚兰舟的衣摆,说道:“贵妃姐姐,要是门主非得要受罚,你就罚他吧,要不然他心里会过不去的。”
楚兰舟挑了下眉毛,仿佛明白了她这话背后的含义,笑了笑,说道:“凤山不愧是凤山。行吧,听你的。”
凤山赶紧冲赵荣挤了挤眼睛,“门主,贵妃姐姐都说罚你了,还不赶紧谢主子罚?”
赵荣连忙又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头。
楚兰舟又坐了回去,打量了赵荣一番,“说吧,今日来,又是领了什么命令的?”
初时见到赵叔她还诧异,可直到凤山的这一系列行为,她就是不愿意联想到司徒耀也不行了。
原来,只要他想,无论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啊。
这种感觉也不知是心酸,还是煎熬。
赵荣迟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雕盒子,木质是算不上稀罕的紫檀木,雕的花也是寻常的海棠花,就连雕花的工艺,也是常见的手艺,一点儿也不稀奇。
但赵荣双手将这木雕的盒子递到楚兰舟面前时,手还是颤抖着的,“属下奉命来为小姐送样东西。”
雕花的盒子落入澄澈的眸中,楚兰舟眼中竟有瞬间的湿润,手伸出去,却迟迟没有握住那雕花的盒子。
反而攥成了拳头。
“赵叔这是何意?”楚兰舟缩回手来。
赵荣心一横,将雕花的盒子之中塞进她手中,“小姐,这是陛下让属下带过来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陛下还有一句话让属下带给小姐你,陛下说,尽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无须担心。”
原来他知道啊。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楚兰舟扯了下嘴角,握住了木雕的盒子。
赵荣他们离开之后,楚兰舟久久回不过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痕憋不住了,才问她道:“……雁容姐,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装的是什么?
楚兰舟侧目看了他一眼,却笑了,然后打开盒子递到他眼前。
月痕探头看。
却见,静静躺着盒子里的。
是泛着光泽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