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那人讪讪闭了嘴。
牢房里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了。
冯胜武默默转过身去,冷冷对着墙。
陈大辉早该行动了。可到现在他还没有动静。
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陈大辉这是在逼着他亮出底牌啊。
……
北境。
将军府。
与冯胜武见过面之后,陈大辉便连夜回了北境,而后,也安排人将郭氏给接了过来。
如今当真是天高皇帝远了。
下人进来说,冯夫人到了,陈大辉高兴的转过来,但又立刻纠正道,“在这里没有什么冯夫人,叫表小姐。”
下人连忙改口说,是表小姐过来了。
正说着,郭氏便进来了。
“表兄。”
陈大辉笑着迎了上去,“表妹,你怎么样,昨个儿睡的可还好?”
“表兄照顾周到,自然是住的好的。”郭氏顿了顿,又说道,“可是之前说好的,京中事发,这边便要驰援的。表兄准备何时起事呢?”
陈大辉摆摆手说,“这个,不着急的。”
“不着急?”郭氏愣了一下,“表兄,之前不是……”
“表妹,这个事情不能着急的。”陈大辉打断她道,“起事是要非常慎重的,我要再准备准备。”
郭氏看着他,不说话。
陈大辉讨好的来拉她的手,“……表妹,你先别急。你我是一家人,冯胜武的事情,自然也是我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但是这件事确实没那么简单的。”
郭氏应了一声,陈大辉又接着说道,“我是在北境经营多年,但此事却需要万全的准备。我也知道你牵挂着左相,可若我们贸然行事,非但帮不了他,反而会拖了后腿。”
生怕郭氏不信他的话似的,他说着话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来,“不信你瞧,这是我最新规划的行军图,我们的路线必须绝密,才能保证安全。”
郭氏扫了一眼,她虽然看不懂这些东西,但陈大辉既然拿出来了,她便信。
她也对陈大辉说道:“表兄,你先前已经借了一支先锋军给相爷了,如今再出兵,你就不怕你们的计划落空,最终竹篮打水么?”
陈大辉因为她这话怔了怔,“……表妹这话,是何意?”
郭氏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你就真那么想永远作为冯胜武手中的一把刀么?你就不想自己做点什么?”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的陈大辉一时间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猛地一把搂住郭氏,“表妹,我就知道你是为我考虑的,我就知道!”
郭氏被他抱了个猝不及防,慌慌张张将他推开。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郭氏红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陈大辉看着得而复失的怀抱,还有些失落,但也不敢暂时贸然上前了,“……表妹,我,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别误会,千万别误会。”
郭氏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这都不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陈大辉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狂喜,手足无措地模样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表妹,你说的这个事情我自然是考虑过的,可你也清楚,我远在北境,如何谋划也比不上冯胜武在京中,只手遮天。而且你我还有家人在他手上,他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还有家人在他手上么?
冯胜武人在天牢里了,党羽依旧遍布各地。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冯胜武便是典型。
若他不那么无情无义,若他不那么狠心绝情,她一点都不介意陪他东山再起。
可她已经看清楚了冯胜武的真面目了。
她陪他从一无所有走到今日,可他心里,什么都比她重要,权位比她重要,钱财比她重要,就连一个妾室都比她重要,他可以任一个妾爬到她的头上来。
她在她的女儿身上花了多少的心血、投入多少的心力,才让她登上皇后的宝座。可冯胜武呢,只一味的想要利用女儿成就他的霸业,如今可好,就连女儿的命都舍了出去!
雪儿是怎么死的,姓冯的当真以为她不知道么?
深宫之中,哪里来的歹人?那个小小的宫女,也不可能布下那么庞大的局,那可是环环相扣啊。
顾兮若,定是她从中捣的鬼。
她都一度上了顾兮若的当,成了她顾兮若手中的刀。
不过,白氏的死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她只恨自己让她死的太干脆太轻松!
那个贱人应该受尽折磨死去才对的。
顾兮若那贱人也是一样的,胆敢利用她,她定要那贱人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郭氏意味深长道,“表哥,冯胜武再厉害,也始终是要倚仗你手中的兵权的。借你的威势,他才能横行霸道至今。倘若没有你的威势可借,他冯胜武还能剩下什么?靠着一帮光会耍嘴皮子的酸腐秀才,就能成事么?”
郭氏这话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大辉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道:“还是表妹聪明。我手中有北境二十万大军,京中不过借了他两万兵,若是陛下真要问起,说是他冯相以宰辅之权私自调用北境军,也是说的过去的。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
郭氏点点头,露出颇为赞许的笑容,眼眸垂下时,很好的隐去了眼中的算计之色。
随着陈大辉派出的人离开冯府时,她便想好了。
那地方回不回都无关紧要的了,冯胜武早早留了她这一手准备,也不是为了让她再回去的。
冯胜武可以言而无信,甚至拿她当筹码赌注,她自当为自己谋划将来。
表哥……也许值得她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