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你走;还是你把命一起留下,自己挑一个。”
寒光凌冽,杀气腾腾。
很多年没有人见过如此杀气外放的陛下了。
月痕吓得手一颤,利刃不慎割破了楚兰舟脖颈的皮肉,血丝渗了出来。
司徒耀眼中的杀意越发深重,“沈月痕,你若敢再伤她分毫,我敢保证,你们谁也走不出这个太庙!”
月痕咬紧牙关,生生手的忍住颤抖。
以前他怎么就没觉得这皇帝这么可怕过呢?
偏偏是这个时候……
月痕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之中司徒耀身后道,“陛下回头看看吧,禁卫军坚持不了多久了。要么让我带着贵妃离开这儿,要么,所有人都是在这里。”
他说的话,斩钉截铁。
司徒耀并没有回头。
但也听得见,破空声停下了。
毒箭停歇了。
可禁卫军也已经渐渐失去了战斗力,体力不支。
反观北境大军,士气高涨,越战越勇。
人群中,似乎哀嚎声声。
司徒耀头也没回,如冰凌的目光死死盯着沈月痕手中的刀。
楚兰舟从头到尾都没有慌过。
反而还能镇定自若的安抚司徒耀道,“陛下,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司徒耀看向她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丫头,我不会让你有事。”
丫头啊。
他一直嫌别扭的称呼,他还是叫出口来了。
其实回想起来,司徒耀喊她最多的,除了连名带姓的楚兰舟,就是丫头啊。
可后来为什么不叫了呢?
而渐渐站到高处的冯胜武,却还在叫嚣着,“陛下,都怪这逆臣之后的妖妃祸国殃民,只要这妖妃一死,臣等一定立刻退出太庙!”
那些疲于奔命的文武百官原本无暇顾及什么姜家后人,什么逆臣之女,可人性使然,冯胜武反反复复说了这番可以让他们有一线生机的话,他们便如掉入悬崖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也不肯放了。
竟然也开始跟着劝:“陛下,那姜牧恒可是通敌叛国的罪人!罪臣之女,岂能伴驾深宫?倘若她心有不轨,陛下危矣!”
“是啊陛下!冯相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陛下您啊……”
月痕这边也苦劝着楚兰舟,“雁容姐,你就跟我走吧!算我求你了,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楚兰舟看了司徒耀一眼,忽然就笑了。
月痕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清楚月笙哥的能耐,所以他坚定的站在他自己认为对的的立场上、并且作出能对所有人都好的决定。
楚兰舟觉得,这个少年,从未辜负过她的信任。
澄澈干净的眼眸里绽出笑容来,朱唇轻启,“陛下,那么,我就随月痕走了。”
“楚兰舟,你想干什么!”司徒耀一下慌了。
楚兰舟笑道,“他们不是要清君侧么?那我便让他们如愿好了。”
说完,转头对着月痕笑,“走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月痕重重点头,有了楚兰舟的配合,和陛下的迟疑,他施展着轻功,从容离去。
竟然也没人去追。
兴许是因为,陛下能使唤的禁卫军,都瘫在地上,使不上力气。
而被左相冯胜武控制着的北境大军,就是追,也是追上去杀人灭口的。
所以,无数双眼睛,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么从眼前溜走了。
冯胜武得意地笑了,哈哈大笑,“陛下,您瞧见了,这就是您一心维护姜贵妃。她竟然可以随随便便就跟一个男人走了。”
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很大一部分跟着纷纷起哄。
这简直是荒谬。
留下有人要她命,走又是错的。
也不知道,他们眼中,旁人要如何做,才能令到他们满意。
司徒耀眼底的温度一点一点褪尽,余下一片寒霜。
“左相冯胜武犯上作乱,意图弑君,罪大恶极,杀无赦!”
“左相冯胜武,为一己私欲,罗织罪名,制造冤狱,构陷大将军姜牧恒,使国失栋梁之才,罪无可赦,杀无赦!”
“左相冯胜武,结党营私,卖官鬻爵,里通外敌,桩桩罪名,罄竹难书,罪不容诛!杀无赦!”
司徒耀提着剑,朝着冯胜武一步一步走来。
冯胜武身前分明还有无数军士,可却觉得瞬间宛如黑云压顶,寒风扑面!
杀气灌入风中,令人窒息。
下一刻,高台上的王德竟然接着陛下的话说道:“冯胜武之罪名,实乃一人所为,陛下念众臣被蒙蔽,若有主动交代案情者,从宽发落。若有知情不报,包庇护佑者,与其同坐,诛三族!”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官员纷纷变了脸,有人当即就嚎了起来。
情势急转直下。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原本瘫在地上,已经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的禁卫军,却接二连三重新爬了起来。
而且个个精神抖擞,目光犀利,斗志昂、扬。
原本信心百倍的北境大军忽然就蔫儿了。
这摆明了是一个局,请君入瓮的局。
已在局中,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