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晚膳,天也彻底黑下去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晴雨妙玉才终于鼓足勇气来到楚兰舟跟前求问:“……娘娘,何时要遣人入宫通禀呢?”
顿了顿,晴雨又说道,“您是后宫女眷,远行一趟,自然不能就这么回去了的。”
妙玉也赶紧说道,“是啊娘娘,怎么也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您回来的消息。”
楚兰舟陷入沉默。
晴雨妙玉便不敢开口了。
屋子里安静地仿佛要窒息。
良久。
楚兰舟才说道:“明日一早再遣人入宫吧。至于后面要如何安排,还是要看陛下的。”
听贵妃娘娘这般吩咐,晴雨妙玉互相瞧了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说好,便都安心退下了。
只要娘娘松口,其他的自然好办。
……
夜色渐深。
楚兰舟分明是倦极了也乏极了,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她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没见到司徒耀失落,还是气自己至今心里头心心念念的还是见他。
“啪嗒。”
窗户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似的。
楚兰舟愣了一下,迅速翻身坐起。
手要去摸自己的长枪时,才想起来,为了不让陈大叔和陈婆婆瞧出什么来,那杆枪却是放在马车里了。
出神的这么一会儿工夫,一个大活人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她珠帘外。
楚兰舟皱了皱眉。
“娘娘,怎么了?”守在外头的晴雨依稀是听见了动静了,迅速要进来。
楚兰舟赶紧叫住她,“没事,不小心碰着了东西。不打紧的。时候不早了,我这儿不必人伺候,回去歇着吧。”
“……是。”晴雨不敢违拗,对着紧闭的门板施了个礼,便退下去。
站在珠帘外的人,隔着珠帘和半边放下的幔帐,与楚兰舟遥遥相望。
还是那么一身白衣,温文儒雅。
楚兰舟隔着珠帘打量了他一番,却是坐着不动,“我倒是低估你的勇气和胆识了。”
来人似乎有些得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怕司徒耀也想不到,我早早便回到京城里来了。”
是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几年不带兵,却是都给忘了。
楚兰舟也没打算与他叙旧,开门见山地问:“你既然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拦不住你,那你不该深夜至此。还闯我卧房。男女终有别,月笙哥。”
说完,楚兰舟又想起什么来似的,顿了顿又笑道,“哦不,如今该称呼你一声,少门主才是。”
沈月笙眼神一黯,张着嘴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看着楚兰舟的眼神也说不出口了。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欺骗你,可是雁回……”
不等他说完,楚兰舟便打断他道,“少门主,我不是雁回。当年绝命门那个杀手雁回早已经死了。”
“而且,我不怨你,也不恨你。你待我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可你现在做的事情,我希望你自己个儿也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雁回……”习惯性的脱口而出,沈月笙又立马改口道,“雁容,司徒耀他不值得。他不过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楚兰舟笑了,反问他,“那你呢?”
“什么?”
“曾经是谁口口声声说,绝命门本就是罪恶,早该覆灭。如今又将这面大旗扛起来的人,是谁?你这样和他那样,都是反反复复的,有什么区别?”
沈月笙被问住:“……”
而此时,空中模糊的传来衣袂翩飞的声响。
沈月笙一愣神,冰冷的武器便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深更半夜,擅闯女子闺房,少门主就是有万千个理由,也不该拿她的丈夫当个摆设!”
嗓音冷冷的,平平的,听不出其中有多少情绪起伏,却令人不寒而栗。
楚兰舟的目光越过沈月笙,落他身后执剑的一袭墨袍的人身上。
墨衣白发,冷峻绝尘。
眉眼如星如月。
轻而易举便惊为天人,颠倒众生。
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轻而易举,就让她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