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寒江闻言与沈月笙对视了一眼,便不说话了,心里默认了这个说法。
……
外面在说什么,屋里头其实都能听得见。
司徒耀嘴角扬起轻蔑一笑,脱了鞋袜,也钻进了被窝里。
熟睡中的女子,娴静安然。
她的身上有一股隐香,淡淡的,像是药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服药才留下的。
很是好闻。
司徒耀凑近过去。
炙/热的气息突然凑近,睡梦中的楚兰舟似乎也有所感觉,伸出爪子拍了一下。
司徒耀顺势抓住了柔荑,她尚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兴许是放弃了,兴许是因为抓着她的手是她熟悉的,没一会儿,她便不作挣扎了。
司徒耀得寸进尺,小心翼翼地搂住她。
谁知,楚兰舟突然一个翻身,脸便贴在他脖子上。
温热的呼吸,每一下都让他的心跳跟着起伏不定。
喉结滑/动。
某陛下清楚感觉到身体某处的变化,暗暗深呼吸,没曾想,楚兰舟便手脚并用的缠上来了。
睡梦中的楚兰舟毫无自觉,还以为自己个儿是抱着个大暖炉,手脚并用,死活不撒手。
心中暗自叫苦。
楚兰舟啊楚兰舟,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啊。
……
一梦香甜。
楚兰舟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身边的位置不知是何时空的,余温都没有了。
她与晴雨妙玉问及司徒耀,她们两个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古怪,支支吾吾地说,陛下出去了,带着王公公和几个禁卫出去了。
楚兰舟不疑有他,洗漱一番之后,便吃了些饭食。
最近几天胃口倒是比之前好多了,她便多吃了半碗粥。
为此妙玉高兴的直拍手说,“娘娘终于慢慢吃的多了,这可是好兆头。”
晴雨也连连附和。
楚兰舟以丝帕轻拭嘴角,戴上面纱,笑而不语。
只是眼底却还有一丝苦涩。
身子是她的,好没好起来,她能不知道么?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楚兰舟,哪里能算是好起来。……
用过饭。沈月痕得知楚兰舟已醒的风声,便拉着他哥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见到他们楚兰舟自然是高兴的,便与好好的聊了一阵。
月痕就是个话唠,一打开话匣子根本停不下来。
一个劲儿的问,雁容姐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雁容姐有没有趁机好好领略一番南疆的风情,雁容姐一路上有没有受那个狗皇帝欺负。
楚兰舟哭笑不得。
一旁的沈月笙扶额,然后默默站起来把人给丢了出去。
“抱歉,实在是我管教无方,月痕都这么大人了,还总是没有分寸。”沈月笙一副老父亲一般cao碎了心的无奈。
楚兰舟看了都好笑。
少了沈月痕那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屋子里倒是安静多了。沈月笙便很询问了楚兰舟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问她,这一路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给楚兰舟把了脉。
楚兰舟也几乎是言无不尽,路上意外频发,她也都捡着说了。
见楚兰舟脉象平和,没有大碍,沈月笙才松了口气,说道:“幸好都只是虚惊一场。那位东周七皇子素有天下三智之一的名头,足智多谋,诡计多端,年纪轻轻多智近妖,被这个人盯上,你们还能全身而退,当着是洪福齐天了。”
楚兰舟嘴角扯了一下,“也许是陛下洪福齐天,我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
“……”沈月笙一时竟也接不上话了。
“你这身子,好生调养,定能好起来的。”沈月笙试图缓解这气氛。
楚兰舟笑了笑,说道,“说都是这么说的,能不能真的好起来,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沈月笙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自责地低声说道,“……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我变成这样也不是你的错。你有什么好抱歉的。”楚兰舟故作轻松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沈月笙心疼她,却也着实不知该怎么安慰。
雁回的病情,他自是比谁都清楚的。
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安抚她,他还可以。但若真要粉饰太平,一看见她那双眼睛,他便说不出来了。
沈月笙心中暗暗叹息,便转移话题,主动说起楚兰舟与司徒耀不在南疆王宫的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像之前那个落水而死的宫女含冤屈死、然后半夜诈尸闹鬼的事情,就暗地里成了宫中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还有不知从而传出的流言,说大王子柯穆朗这趟出宫,其实不是去勘察边境为开放榷场做准备的,而是为了去与东周人见面,而且还传的有鼻子有眼。
又有流言说,西陵皇帝与贵妃来到南疆做客,又突然离宫,是有别的企图,是对南疆图谋不轨。还有人说是刚回来的公主也是受了他们的欺骗。
但这种消息在被南疆王得知之后,便被南疆王严令禁止外传,违者论罪。
这各式各样的流言,不知出处,却不胫而走。沈月笙说完,还感慨说,这分明是有备而来的。
楚兰舟十分赞同的点了头。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的问,
“……月笙哥可有想过,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沈月笙闻言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也不是突然的,是一直都想问问的。”楚兰舟说道。
“此前我前尘尽忘、诸事不记的时候,你带我去到京城,开了药铺。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如今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恢复的记忆又如何?还是说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想让我离开京城。”
“不是的。”楚兰舟否认道,“月笙哥,你为我做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人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总得为自己多多打算吧。”
沈月笙脸色骤变,“腾”地一下耸起来。
“你究竟想说什么?这些话难道是他让你说的么?”
他的反应太激烈了,直接吓了楚兰舟一跳。
好一会儿。
楚兰舟才回过神来,无奈苦笑道,“月笙哥说到哪里去了。”
“我像是那种会随便听人号令指挥的人么?”
沈月笙顿了一下,脸色这才稍稍好转,“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我明白的。”楚兰舟宽慰道。“只是,月笙哥最是喜爱自由的了,难道就没想过回到从前自由自在的日子么?”
沈月笙终于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凝,沉重的问道:“雁容,你……究竟想说什么?你不会是……想做什么傻事吧?”
“怎么可能呢?”楚兰舟一下笑出了声,“月笙哥,你又想歪了。”
“我的意思是说,等我做完了我想做的事情之后,我便不会留在京城了,你也许应该早点为自己打算一二。”
“你想去哪里?”沈月笙不答反问。
楚兰舟也追着问道:“月笙哥就没想过自己的将来么?”
沈月笙一怔,摇摇头。
楚兰舟的眼神微微一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很快的,眼睛里便又亮起了神采。
“月笙哥,你有没有想过,像寻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平平凡凡的度过下半生?”
“我么?”沈月笙好像没料到楚兰舟会问出这个问题,没由来的一怔。
任何人问他这个问题,他都不会觉得意外,唯独面前的这个人……这样的话由他口中说出,他的心便毫无预警的,像被针扎了一下。
巨疼。
“你口中描述的那种,平平凡凡的下半生,也许我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吧。”沈月笙极力想掩饰自己心中的失落,但还是逃不过楚兰舟的眼睛。
楚兰舟心中有些愧疚,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也许她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试探他的。
……
司徒耀回来时,沈月笙已经回去了。
他一进门,便看见楚兰舟一个人捧着本书在发呆。
翻开的那一页,很久都没有翻过去。
沈月笙来看她的事情,司徒耀自然是知道的,便随口问了句,“没有跟沈大夫多聊一阵么?”
楚兰舟恍然回神,眼神闪烁了一下才看向司徒耀。
“月笙哥说,我在外面奔波了那么些天,刚回来就应该好好休息。而且纳雅王后的病情也还需要他盯着,他不能离开的太久了。就先回去了。”
“阿依朵公主没有过来么?”司徒耀又问。
楚兰舟想了想,然后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