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摇晃。
最初楚兰舟的确是假寐,但司徒耀下车之后,她的确也是睡意涌上来了,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晴雨给她盖了毯子,自个儿也靠着车子打起盹来了。
马车前面,司徒耀骑着马与魏寒江并行。
魏寒江迟疑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有些事情不告诉将军,真的没有关系么?”
“有关系是有关系,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并不是证据确凿,她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相信。”
“……”魏寒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陛下顾虑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换作是他,若是身边亲近的人被怀疑,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也是不会并且不可能信的。
不是还有那种人,哪怕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也还是不会肯信,并且还会为其极力辩解开脱么?
司徒耀倒是看得开,“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怀疑,等这个怀疑被证实了或者被否决了,再告诉她也不迟。”
魏寒江点点头,心想的是,以将军的聪明才智以及她的敏锐程度,她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的吧。还是说,真应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接下来几日,他们几乎都在赶路。
除了饭点休息,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甚至于都不会特意找宿头,逢荒郊便住野岭,毫无阻碍。
楚兰舟在车上整日都是在睡,就这样时时刻刻的赶路,对她的身体负担的确不小,还在马车里收拾的算是舒服的,她躺着睡觉,也就好过了许多。
不过她也明显能感觉到,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反而是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但她都觉得,兴许是因为赶路太累了,所以她才会一直昏昏欲睡、怎么也睡不醒的。
赶了好几天的路吧,总算是回到南疆王宫了。
一入宫,便听说了纳雅王后身子大好,能去御花园游玩的好消息。
虽然之前阿依朵已经在信中说过了,但亲眼看见纳雅王后漫步于风情独特的花园中,楚兰舟还是觉得,这场面令人感到无比。
阿依朵站在那儿,眼睛里都写满了欣喜了。
不过,楚兰舟只匆匆与她们见上一面,都没来得及好好叙叙,南疆王便派人来请她与司徒耀过去议事。
来的人是点名说南疆王连贵妃娘娘一起请的,楚兰舟自然也是不好推辞。……
进了御书房,南疆王先是象征性的寒暄了一番,然后才说出今天找他们来的重点。
南疆王发自肺腑的感慨了对东周虎视眈眈的忧心,以及对穆宝里不念故国、竟然投敌的不齿,愤愤不平。
然后又针对自己之前竟然还异想天开地想让柯木朗去劝回他、让他回头是岸的想法表示了不值,说他不应该惦记着毕竟是一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没想到穆宝里已经无药可救了,毕竟是他的亲叔父,他真是痛心疾首。
没错,异想天开回头是岸痛心疾首等词汇,都是南疆王亲口说出来的。
楚兰舟和司徒耀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但没有点破。
“不知南疆王接下来有何打算?”司徒耀直白问道。
“本王自然是希望能拿住穆宝里那逆贼,他都要把南疆给卖了,本王哪里还能让他继续在外面胡作非为!绝不能让他将整个南疆都卖给东周人!”南疆王愤愤不平,激动异常。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司徒耀是话里有话,顿了一下,又问司徒耀,“陛下的意思是?”
这个南疆王,也不算太笨。
司徒耀说道,“南疆王,你的那个通敌卖国的叔父固然可恶,但朕与贵妃在贵国久居也不是个事。”
“是,是这么回事。”
司徒耀又说,“原本贵妃请缨将贵国流落在外的公主寻到送回,为的就是促成两国和平友好。”
“这也是当初南疆王你许诺了的。谁能帮你们南疆找回失落在外的公主,就满足谁一个愿望,还可以赐高官厚禄,城池土地。”
“而我们不要你南疆的高官厚禄城池,要的只是和平。”
他说完,与楚兰舟对视了一眼。
楚兰舟便又说道,“陛下说的是,陛下与本宫跋山涉水不远千里而来,为的不过是边境安泰,两国人民能够及早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相信南疆王身为一国之君,也盼望着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吧。”
楚兰舟说着,看向南疆王。
南疆王眼底迅速闪过什么,然后连连点头。
“两位说的是,两位说的极是。身为国君,本王自然是盼望着能够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老百姓安居乐业了,当国君的才能舒心。只是……”
南疆王欲言又止,很是为难的说道,“眼下事务纷繁复杂,又出了穆宝里这等事,本王实在是有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有余而力……力什么来着?”
“心有余而力不足。”楚兰舟微笑着回道。
“对对对,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这句话。”南疆王说道,“陛下与贵妃难得来南疆一趟,不如就……就多小住几日,也好让本王尽尽地主之宜。”
司徒耀嘴角一扬,丢给他一句朗朗上口的俗话:“国不可一日无君。”
“……”南疆王顿时没了话说。
许久,他在神色为难的挤出一句,“陛下与贵妃说的极是。虽然我南疆是极其欢迎两位长住做客的,但两位毕竟身份尊贵,也不宜在南疆久留。还望两位荣本王些许时日,将此事好好安排安排。”
说着,他生怕司徒耀和楚兰舟再说出来什么似的,又赶紧说道,“一定将此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绝对让西陵陛下满意。”
司徒耀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南疆王言重了,百姓的安居乐业不是为了朕满意,是为了你南疆国泰民安。”
南疆王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