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楚兰舟与司徒耀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正在说话,不过隔着外间,在外头的柯木朗是看不见这幕烛光倒影的。
“陛下,娘娘。”
“朕都听见了,去请大王子进来吧。”司徒耀说道。
“是。”王德恭敬地答道,同时双手递上了一个信鸽脚上取下的信筒,“刚刚收到的消息。”
“嗯,去吧。”
……
王德进来又出去,便依照他们家陛下吩咐的,请大王子入内。
楚兰舟坐在床铺上,但司徒耀把幔帐放下来了。
楚兰舟虽然穿戴整齐,但某陛下说,毕竟入夜了,柯木朗到底是外人,又是男子,还是要放幔帐稍微隔开一下,比较好。
以前他可没这么多毛病。如今倒是越发的,矫情起来了。
想当年她初入军营时,与那些士兵在一个帐篷里同吃同住的,不也这么过来了。
当然,楚兰舟心里腹诽归腹诽,但并没有反驳。
因为她转念一想,过去她就是个野小孩儿,与兄弟们同吃同住也是无奈,但她如今有个麻烦的身份,便是陛下的贵妃,是后宫女眷,规矩自然多些。
“柯木朗见过西陵陛下,贵妃娘娘。”柯木朗先见了一礼。
“大王子免礼。”司徒耀摆了摆手,“坐吧。这儿也没旁人,还是随性一些好。”
“陛下说的是。”柯木朗从善如流地坐下来。
“王德说,大王子有急事要事要与朕还有贵妃商议,想来,那事情的确是十分的急迫十分的紧要了。”
“是。”柯木朗来此便是为了那件急迫紧要的事情,所以也不遮遮掩掩的了,“我父王刚刚将我叫去了御书房,告诉了我一个非常震撼的消息。我想,这件事应该也让陛下知道。”
“大王子先不着急说。”司徒耀故意卖关子道,“朕这儿,刚好也收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与大王子想说的,是同一件事。”
“什么?”柯木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司徒耀说道,“朕刚收到的消息,东周派了一位身份特殊的特使,前往东周与南疆边境,要秘密会见一个重要人物。”
“想来,这应该是你们南疆那位逃亡在外的篡位逆贼,穆宝里的杰作吧。”
闻言,柯木朗愣住。
他居然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陛下果然神通广大,什么都瞒不过您的耳目。”但柯木朗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便释然了。
楚兰舟也是愣了一下。
刚才王德递给他的飞鸽传书,便是说的这件事么?
司徒耀果真手眼通天,消息灵通啊。他人在南疆,耳目却仍遍布四海。
“既然陛下什么都知道了,那小王也就不绕弯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柯木朗松了口气。
“陛下知道穆宝里偷偷与东周人密谋,那陛下知道,穆宝里与东周来的人都要秘密谈什么事情么?”
“穆宝里在这个时候联系上东周的人,想必是要寻求东周人庇护吧。或者说,他是想要借助东周人的力量,卷土重来?”司徒耀侧目看了看幔帐后面的楚兰舟,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楚兰舟与他对视,但默不作声。
司徒耀又接着说道,“但据朕所知,东周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那位东周的皇帝,更是贪得无厌。他们这次肯派那位王爷来与穆宝里接洽,是因为穆宝里的手里头,有他们非常想要的东西吧。”
“……是。穆宝里手中掌握了许多南疆王族不外传的秘密,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
柯木朗本是想否认的,但他真的开口时,他就发现,他只能顺着这位西陵皇帝陛下的思路走下去。
“看样子,南疆王将大王子叫去御书房之后,还说了些别的事情。”司徒耀观察着柯木朗的神色,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南疆王宅心仁厚,当初选择放穆宝里一马,如今,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赶尽杀绝的想法吧。”
柯木朗又点了点头。
他甚至都不用说什么,他就已经什么都看透了。
“陛下分析的都是。但小王还是认为,宅心仁厚放在寻常人身上也许没错,可在对待穆宝里这件事情上,父王的态度太过软弱了。正是他的这份宅心仁厚,才导致了今日的这种结果,他当初若是肯听我的,再狠心一点,解决了穆宝里,说不定就没有这些麻烦了。”
“可那就不是你父王了。”半天没吭声的楚兰舟突然说道,“大王子的想法本宫能理解,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也不得不承认,你的父王就是一个老好人吧,你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为他操碎了心,不是么?”
柯木朗浑身一震,越发有种在这两个人面前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
“大王子也不要太过紧张了。”司徒耀打圆场道,“穆宝里约见东周的人,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是不是好事,不能单纯以一个角度来判断。若是换一个角度来说,未必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