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马上便送上了净手的水。
楚兰舟净了手,擦干了水,又扫了桌上的菜一眼,转头便问一旁伺候的晴雨道:“今晚的菜色,是你准备的?”
“娘娘,我……”晴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
楚兰舟瞧她神色闪烁不定,便说道:“行了,本宫不为难你,你也下去吧。”
晴雨忙答了声:“是。”暗暗松了口气,便赶紧下去了。
王德、朱朱苏苏等人也都识趣地自动退了出去。
这偌大的地方,便又余下楚兰舟与司徒耀二人了。
某陛下终于忍不住了,夹了一片肉放进楚兰舟碗里,说道,“你不是中午就吃了一点点,下午都没吃点心么,这会儿应该饿了吧。今晚我让他们都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你多吃一些。”
楚兰舟闻言,眼皮一抬,静静地看着他。
司徒耀不由得一愣,心中不知,竟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你,为何这样看我?”
“陛下好端端的,又来献什么殷勤?”楚兰舟面无表情道。
司徒耀的手一颤,好像筷子都拿不住了,“……什、什么献殷勤。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不是献殷勤,怎么好端端的又让人准备了这么大一桌子菜,我总共就一张纸,一个胃,我可吃不下这么大东西。难不成,陛下不是准备了这些来让我吃的,是想给别人吃的?”
“……不,不是。我我,我只是……”
威名赫赫的一代君王,竟也有紧张到口吃的时候。
楚兰舟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她沉吟了片刻,说道:“陛下,您若是得空,让人重新做些蜜饯吧,之前的那些,我全给扔了。”
月笙哥下午虽然是吓唬她要给她换方子的,但她心里头也清楚,她如今的身体,不吃那些药维持现状是不行的。
可是,没有蜜饯,她便吃不下药,若是要吃蜜饯,必定又要将那些东西都给吃进肚子里去了。可是,不该吃的东西她还是不想吃。
她想来想去,便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啊?”司徒耀愣了愣,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楚兰舟一把拽下脸上的面纱,恶狠狠地说道,“怎么,江山都帮你得了,让你弄点蜜饯还不行了?没要你半壁江山不错了!”
“行行行,蜜饯就蜜饯。”
她多久没有这么暴脾气过了,司徒耀差点就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好在,他毕竟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的人。
司徒耀很快便又缓过神来,说道,“你要吃蜜饯,要多少蜜饯都行,你要什么都行。”
“陛下话可不要说的太满了。若是像从前那般说到了做不到,太丢人。”
往事如一根刺,还是刺了司徒耀一下,他如鲠在喉,但还是点点头。
是啊,说到做不到,多丢人啊。
楚兰舟顿了顿,又说道,“还有,我不需要什么红花,什么避子药,别再让我看见那些东西。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一直在她每天配药必吃的蜜饯里动那种手脚,她都无法原谅这一点。
就如同当初,誓言成戏言。冯佳雪成为皇后的那一日开始,便什么都不一样了。
“嗯。”司徒耀仍是点点头,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心中所有过不去的坎,都是他造成的。
她心中不快,她心中有怨,这都是应该的。
他只是希望,她能尽早摆脱过去的不快,又变回那个开朗乐观的楚兰舟。
至于在她的蜜饯里放了避子药,是他做的不妥。以她如今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了一个孩子。
但是……红花,绝不是他放的。
避子药和红花,那是两码事!
这件事,他迟早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菜都要凉了,不吃么?”楚兰舟看司徒耀陷入沉思,面色也不太对劲,这才用筷子敲了两下盘子,提醒道。
司徒耀怔了怔,缓过神来,“吃。自然是要吃的。”
这都是她爱吃的,她舍不得浪费一点点,他怎么能忍心。
……
翌日一早。
某厚颜无耻赖在雁回宫不肯走的陛下终于还是早早上朝去了。
楚兰舟早在司徒耀起身时便醒了,就一直憋着,装睡,等到他离开之后,才爬起来,迅速换了一身男装,往梳妆台前一坐,干脆利落地头发全数都给梳起来,梳成了男子发髻的模样。
这种事情她最熟悉了,从前在军中,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子,但她也从来都是男装打扮,疆场厮杀、上阵杀敌,女儿家的裙子可只会拖自己后腿。
做完这一切,楚兰舟便趁着没人,悄悄从窗户翻了出去。
没成想,她还没出雁回宫的门,便那几个丫头给堵住了去路。
“娘娘,您这一大早上这身打扮,是要去哪儿啊?”
“……”楚兰舟顿时觉得一股火冲到了脑门儿。
沈月笙,你这个叛徒!
全世界只有你知道老娘的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