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了什么呢?
太后思考了良久,才突然明白过来,这个答案,恐怕只能问皇帝本人了。
除他之外,谁人也回答不了她。
太后怔怔看着面前的素斋,许久。
释然了。
这与她又有何干系呢?
她不过是一个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再失去的老太婆了。
其他的事情,或与邻国搞好关系,或是平衡后宫妃嫔的恩宠、或是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信服,这些都是年轻人的事情了。
她这个不管俗事的太后,何苦多事?
雁回宫。
王德回来时,他们家陛下与贵妃娘娘已经用完午膳了。
一进来,王德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司徒耀叫起了,他才起身,拘谨的躬身站着,说道:“依照陛下的吩咐,奴才将那番话转达给惠夫人了,但惠夫人对于她自己被连降三阶的事情,似乎并不能接受。所以有些激动。”
“嗯,这样就可以了。”他们家陛下一脸泰然,完全就是“朕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的未卜先知脸。
可是惠夫人变成了惠美人,奴才都走了,惠美人还留在永寿宫门口呢。万一她还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再惹恼了太后,岂不是大事不妙?
王德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一看见他们家陛下若有所思的神色,便识趣地把多余的那些话都给咽回肚子里去了。
“……那奴才告退。”
王德最是识趣的了,不该说的话就不说了,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晴雨妙玉等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也纷纷告退。
直接告诉他们,陛下与娘娘接下来说不定有旁的话要说。他们,可不能做不识趣的人。
走在最后的妙玉顺手便将门带上,虚掩着。
楚兰舟低头把玩着茶盏,半开玩笑道,“原来陛下悄悄交待了王公公那几句话,便做了这么大一个决定。”
司徒耀面不改色地说道,“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八个字,一字一顿,郑重其事。
“哦。”楚兰舟仿佛兴趣缺缺。
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么?倒是挺好的。
“……”司徒耀看她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还有些失落。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咽回去了没说。
如今朝堂后宫都对她即将出使南疆这件事议论纷纷,若是不及时遏制这个势头,任由其发展下去,事态必然会一发不可收拾。
不止是对推动这件事不利,他更不想听见任何人在背后诋毁她的声音。
至于那个惠红英……放着好好的夫人不当,有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要,非要去当长舌妇搬弄是非,怪的了谁?
……
前脚众人还在热议贵妃要出使南疆的事情,后脚,便有人传出,惠夫人因为不满陛下让姜贵妃为使节出使南疆、跑到永寿宫去告状,结果便因为言辞激烈言语失当,被陛下定了一个犯上大不敬,连降三阶,贬为美人,即日起搬离原寝殿,迁入储秀宫。
那储秀宫里原本只住了一个顾兮若顾美人,可眼下刚刚栖身九嫔的萧良人搬进去了,丽美人也搬进去了,再来一个惠美人,那储秀宫便人满为患了。
原先这几位都是一宫主位,这么一下全凑到一起了,就谁也不是比谁高一等。
要说,贵妃娘娘也是别出心裁,将这几位全给丢在一处了,她们闹将起来,便顾不上去折腾别人了,好心思啊。
但也有人说,陛下未免太过偏袒姜贵妃了,西陵开国至今,就没有后宫作为使节出使邻国的先例,惠夫人此举也并无不可,怎么能说贬位就贬位了,而且连降三阶,这未免太狠心了。
可一有人这么说,马上就有人反驳道,“宫里头谁都知道,她非要去做这个出头鸟啊。怪得了谁呀,不贬惠夫人,难不成还贬我们这些私底下悄悄议论的?诸位说话还是小心些吧。”
丽美人虽然有时候不讲理,看东西倒也算看得通透。
她好好的寝宫住着,被贵妃一道懿旨给弄到这屁大点的储秀宫来,她都不敢抱怨,那惠红英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以为她是夫人就了不起了?夫人怎么了?当初的冯佳雪还是皇后呢,她爹还是冯相呢,她身后的冯家更厉害,比惠家厉害多了吧。可动了姜贵妃之后又如何?
她冯佳雪如今就只剩下一个皇后之名了。还有什么用处啊?
这般一想,还是梁昭仪的话中听些,亏得她如今学乖了,没有真的傻傻被某些人给煽动去出那种风头,要不然这会儿倒霉的就是她了。
丽美人长松了一口气,起身与众人作别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