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姜雁容的脑袋好不容易从空白中慢慢恢复运作,她依稀才想起来,那事,她是看见了陛下的一头白发,又不知联想到什么,然后就开始头疼。
对,头疼。
针扎一般的头疼。
后来她便……便疼晕过去了吧。
以陛下一贯的行为准则来说,她头疼地晕过去,想来,又是一番天翻地覆的折腾了。
姜雁容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臣妾又吓着陛下了?臣妾绝非有心吓唬您的。”
司徒耀摇了摇头,问她:“还喝水么?”
姜雁容点点头,司徒耀便又倒了一杯喂给她。原本姜雁容是想自己坐起来喝的,可陛下不让啊,非得扶着她喂她喝,她能怎么办呢,她也很绝望啊。
喝过水,司徒耀终于肯扶着姜雁容坐起来,还体贴地给她垫了两个专门用羽毛做的软枕,说道:“你这三天两头地出一回状况,朕的心迟早给你吓停了。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这也不是我要的是不是?谁还能盼着自己多灾多难的?”姜雁容无奈摊手。
“是是是,谁也不能盼着自己多灾多难的呀。”司徒耀无可奈何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往后你一定要多多照顾自己,别再明知道有危险还往上凑。这回伤在脸上,教训够惨痛的了。”
“是,臣妾遵旨。”姜雁容嬉皮笑脸。
司徒耀便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我瞧你是没放在心上。”
姜雁容暗暗在心里吐了个舌头,脸上正儿八经说道,“臣妾饿了。”
她一说饿了,司徒耀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早就吩咐人备了膳、等着你醒来便能吃了。”
“那就多谢陛下了。”姜雁容咧嘴笑道。
司徒耀也没了脾气,走到门口吩咐晴雨妙玉将东西拿进来。又从外屋拿了件衣裳进来,对姜雁容说道,“给你新裁的斗篷,你瞧瞧合不合适。”
姜雁容愣了愣,诧异道:“已经有好几件斗篷了,臣妾也不经常出门,用不上这么多的。何况,这都开春了,暮春之后也就用不上了。”
“这才二月,你上次不是说沈家药铺的月痕是二月二十五生辰么,如今二十五都没到呢。何况,你去参加他的冠礼,怎么也得有身新衣裳,否则人家如何看你。”
姜雁容:“……”这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我说什么呀?
姜雁容连拒绝的词儿都想不出来了,就默默地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司徒耀见她妥协了,就高高兴兴地将那新作的斗篷在她面前展开来。
这一次的斗篷,竟然不是红色白色,而是天色将明未明时天空的湛蓝色,上头绣的是鸾凤衔同心百结,栖立于梧桐树上。
这……
姜雁容诧异地看着司徒耀,“陛下,这斗篷臣妾穿着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司徒耀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若是不喜欢,我让他们重新裁一个,绣上威风凛凛的狮子便是了。”
姜雁容一时语塞:“……”
“您高兴就好。”半晌,姜雁容挤出一个笑容来,皮笑肉不笑。
司徒耀却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你若是喜欢,朕马上就吩咐下去。”
……不、不用了吧。还真绣一个威风凛凛的狮子啊?
她,一介后宫嫔妃,穿的斗篷上绣的是狮子?知道的,她是体弱多病的贵妃,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要谋朝篡位呢。
这主意够呛。
但,姜雁容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陛下若是敢吩咐人赶制一件绣着狮子的斗篷,臣妾便敢穿出门去。”
“好。”司徒耀果断说道。
姜雁容:“……”
这个话题,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当然,姜雁容也不勉强。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说道,“对了陛下,颜姑娘,是不是来了?”
司徒耀的手一抖,刚拿在手中的杯子险些掉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吧。”姜雁容爽朗笑道。
但这笑容于司徒耀而言,却是锥心。
此情此境,与记忆中的某个时刻,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重叠在一起。
“你要这天下,我便帮你去争这天下。”那时候,斜阳微风,她踮着脚拍着他的肩膀,也是笑得这般爽朗。
锥心刺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