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她也就放弃了。然后又铺了纸,重新写了起来。
可这回也不知怎地,她一提笔,脑子总是冒出颜惠风的那张脸。
那时候,她在街上被颜惠风撞倒,打眼看的第一眼,她就惊到了。那一瞬,眼前的那张脸,勾起脑海中惊涛骇浪般的感觉,但到最后,就只余下那股强烈的熟悉感。
但月笙哥说的对,颜惠风颜姑娘长得,与柯木朗一心苦寻的、他们南疆的公主,好像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思及此,姜雁容也是心血来潮,便去翻箱倒柜地找。
先前柯木朗为了寻找他们南疆公主,不知道令画师画了多少幅画,她记得她这儿也有一幅的。
书房里没找到,姜雁容又去房中找。翻来覆去,几乎每个柜子箱子、但凡是能存放东西的地方,她都翻遍了,才终于从一堆的书画之中,找出了那幅南疆公主的画像。
画中少女也就十几岁,青葱如花,眉目清丽,相貌秀雅,颇有南疆人的风范。
姜雁容又忆起今日所见的颜惠风颜姑娘,这两张脸,的确是有诸多相似之处的。
可这世间相似的人千千万,仅仅是相似,也不能当做是判别其身份的依据。
就不知,那位南疆大王子柯木朗那里,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认亲。
思来想去,姜雁容便有了决定。
她将画轴收好,将她之前写的乱七八糟的策论什么的也都收了起来,然后捡了本书、抱着那幅南疆公主的画像便回房去了。
姜雁容决定,明日还是要再出宫一趟的。……
此时。御书房里。
案头的折子终于都逐一批复完毕。司徒耀搁下朱笔,瞧着四下无人,便好无顾虑地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时候,王德便用小小的朱漆方盘送了盏参茶进来。
司徒耀淡定地坐好,但想了想,又起身离开座儿。
“陛下,喝口茶吧。”
“嗯。”
司徒耀端起参茶呷了一口,又忽然想起什么事来着,转头问王德,“上次让你去寻那女子的下落,可有何眉目了?”
王德连忙搁下那小小的朱漆方盘,摇了摇头。
“陛下,这两日奴才一直让人跟着乔家二老,可他们每日除了磨豆腐卖豆腐、就是去城郊收豆子。旁的什么都没做过,也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王德说着,又忍不住说道,“奴才以为,是不是上次您与娘娘半夜去,惊着他们了?”
话音刚落,他们家陛下立马就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的意思是朕跟贵妃打草惊蛇了?”
“……不不不,老奴不敢,老奴不敢。”王德连忙摆手,这可给他吓得够呛的了。
他哪儿敢说是陛下打草惊蛇啊,这不是要命嘛。
“这还差不多。”
司徒耀哼了哼,又呷了口茶,才吩咐王德道,“继续让人盯着,万不可松懈。还有,你们瞧着没什么可疑的人,往往是最可疑的。”
他这一说,王德猛地一下就开窍了,猜测道:“陛下的意思是,乔家二老虽然每日照常买豆子、卖豆腐,可实际上人来人往,难保与他们联络的人不会就混在买豆腐或者卖豆子的人之中。”
司徒耀严肃地说道,“嗯。让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无论如何,都要赶在冯胜武之前将人找到。”否则,乔士廉一心想护的人,只怕就护不住了。
王德见状,也不敢怠慢,立马就下去吩咐了。
司徒耀又回头看了看案头上清空的奏折,心中的灰霾一扫而光,吩咐外头待命的小安子道,“小安子,摆驾雁回宫。”
“是,陛下。”门口的小安子也不知是拿了谁好处,竟然十分高兴地喊道,“陛下有旨,摆驾雁回宫。”……
不知不觉,已经是头更天了。
南疆公主的画像就搁在桌上。姜雁容撑着眼皮子在看书,不知不觉便打起了盹。
忽然一个激灵。
她仿佛是有什么预感,猛地醒过来,就感觉她自己一脑袋往下栽。
姜雁容连忙抓住软榻的护手,这才没摔下去。
还好她醒得快啊,否则从软榻上摔下去,脑袋不破也得起个包。
那位陛下说今晚要晚回来,也不晓得晚是多晚。
她心里头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她是在等他的,可这会儿她还醒着,在这儿坐着打盹都不肯去睡,却恰恰说明,她的身体比她的嘴诚实。
“唉……”姜雁容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弱弱走回床上去。
在床上看书,就是打盹,也不至于会摔下去。
姜雁容的眼睛其实已经睁不开了。她坐到床上没一会儿,方才没看完的那一页,依旧没看完,便又开始打盹了。而她自己毫无知觉。
周遭寂静。
有个轻至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朝她靠近,她更没有察觉,怀中抱着本书,靠着床,迷迷糊糊地都快陷入沉睡了。
忽然,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
姜雁容猛地一震,那一瞬间就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