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容回忆了一下今日出宫遇见的诸多状况,理清了头绪之后,便忍不住问身边的司徒耀:“陛下,你是如何看待那颜逸飞的?”
司徒耀不答,反而问:“你是指哪一方面?”
姜雁容说道:“比如,他一个穷困潦倒、与姐姐相依为命的穷书生,是如何招惹到如此歹毒、处心积虑想要他性命的人?”
司徒耀摇摇头,否决了她这个问题,“仇家谁都有,你瞧他如今穷困潦倒,没准人家就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惹人嫉妒找来祸殃呢。换一个。”
“那就说说,这个叫颜逸飞的举子,不能考试,不可能中举,那是谁得利最大?”姜雁容托着腮冲司徒耀眨眼睛,眼中尽是狡黠之意。
司徒耀忍俊不禁,笑道,“这是个好问题。第一,这个颜逸飞险些小命不保,他的仇家肯兴许不能完全解气,但至少是出了一口恶气的;第二,这颜逸飞是举子,他若真有过人才学,而他又没办法参加接下来两场考试,那也就意味着,才学不如他的人,都有机会了。得利的人,很多,但非说谁得利最大,眼下很难判定。”
“但这两点,对陛下这个皇帝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是么。”姜雁容说道,“天子脚下,有人蓄谋投毒害人,而且投毒害人的,很可能就是与颜逸飞等同进同出的举子。这也就意味着,陛下开恩科招的这些人才里面,混进了德才不配之人。更有甚者,若往深了牵扯,还能牵扯出些别的阴谋来。”
姜雁容话中有话。
司徒耀眉头微微一蹙,但也点了点头。
她的话,他何尝不懂。这一次科考,主考官可是冯相。
……
颜逸飞躺了半日,前后吃了两碗药,又吃了些粥,这才稍微有力气,月痕帮忙扶着,他便能坐起身了。
趁着她姐姐出去不在,沈月笙也不在,颜逸飞便偷偷问月痕:“早些时候,我听沈大夫说,我这病休养几日便没事了。那我,过两日能去考试么?”
这问题可是把月痕给问倒了。
月痕想了想,说:“……我哥是大夫,他是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做。你瞧我,也只是个帮忙抓药熬药的,看病我可不会。”
说完,他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去茅厕,便开溜了。
月痕这个态度,颜逸飞心中也就明白过来了几分。
后来,颜惠风回来了,他也只字不提了。
倒是颜惠风主动说,“沈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客栈那边人多嘈杂,不利于你养病,所以便好心留你在这儿多住几日。沈大夫还说,为了方便我能照顾你,也同意留我在这儿叨扰几日,客栈那边,我便想着,先去将那两间房给退了。回头咱们再把这些钱,当做借住在此的房费,还给沈大夫,你以为如何?”
颜逸飞赞同道:“姐姐想的甚是周到。”
姐弟恋这么一合计,过没多久,颜惠风与沈月笙兄弟打了个招呼,请他们帮忙照看一下逸飞,便回客栈取行李退房去了。
月痕趁着颜惠风走了,便拉着他哥到角落里,悄悄地问他:“哥,像这种一心要考状元,但是因为生了病不能去考试的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沈月笙严肃地说道:“灭顶之灾。”
“……”月痕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月痕才说道:“……可,谁都有个时运不济的时候。今年不行,三年后再考过就是了。只要有真才实学,总是能考上的。”
“那万一人家有什么非考上不可的理由呢?”沈月笙横了他一眼。
月痕选择闭嘴:“……”
“行吧,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可是哥,我都已经长大了。”月痕很无奈地说道。
沈月笙点点头,也说道,“我知道,你再过半个月就弱冠了。所以,我打算等你加了冠成人了,我就不管你了。到时候你是愿意浪迹江湖,还是游戏人生,都随便你。”
月痕吓得话都不敢说了,扭头就钻进屋子照看颜逸飞去。
他亲哥严肃惯了、管着他惯了,突如其来的开明,令人心惊胆战啊。
……
雁回宫。
回来之后,姜雁容便迅速换下了衣裳,洗了把脸,躺床上去了。在外头跑了半日,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反观某陛下,同样在外头折腾了这么久,他还背了颜逸飞那么个大男人,此时,他却还精神抖擞。
此时,司徒耀便坐在床沿,煞有介事打量着趴在床上的姜雁容,说道:“贵妃这身子骨弱不禁风的厉害,回头还是要稍加历练才行。”
“不,不练。”姜雁容果断拒绝,然后裹上被子,将她自己整个人都给包了进去。
司徒耀哭笑不得。
司徒耀硬是将被子从她头顶上拉下来,劝道:“蒙着头睡觉对身子不好。别跟个孩子似的。”
闻言,姜雁容从被窝里钻出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瞧他。
司徒耀一时间被她瞧得心里发虚,“……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越发像个老妈子了。
姜雁容原本是要这么说的,但她想了想,这话好像也不合适,她的唇瓣蠕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觉着陛下生得好看。”
陛下忍不住骄傲地说道:“贵妃若是觉得朕好看,那就多看看。否则,多的是人想看的。”
姜雁容咂咂嘴,说道,“蓝颜祸水,不过如此。”
司徒耀:“……”
他确定、以及肯定,这里的蓝颜祸水一定一定不是在夸他。
某陛下忽然就摸着心口,在姜雁容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之时,悲伤地叹道,“连贵妃都如此误会于朕,真真令人痛心疾首。”
姜雁容瞠目结舌:“……”
这狗皇帝怕不是个戏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