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便只余下她们两姐妹。
沉吟好一会儿,冯嘉琴忽然问道,“阿琪,对于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妹妹冯嘉琪喝了口茶,侧目看去,说道,“姐姐也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么?”
姐姐冯嘉琴点点头,说道,“姜贵妃,好像是要出手了。今日,只差一点儿,冯佳雪便被逼到绝路了。”
妹妹冯嘉琪不却这么认为似的,她说,“姐姐以为,今日冯佳雪还没到绝路么?她当着众多人的面这般大发雷霆,已经风度尽失,她已经没有所谓的皇后的气度可言了。虽然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服她。今日这件事咱们都在场,虽然姜贵妃表面上说不让众人传出去,可当真就不会传出去么?”
冯嘉琴恍然大悟,说道:“是啊,那般大的动静,就算在场的嫔妃以及随行的下人不说,可还有其他当值或路过的下人呢,谁知道有多少个下人躲着没出来,她们若是说了出去,算谁的?”
孪生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
上午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到底是闹的太大了。
虽然姜贵妃有意要压下来,但还是没能完全压住。
毕竟,皇后大发雷霆,因为几句话便给唐婕妤定了莫须有的犯上罪名,竟要将其杖责一百。这件事因为串联了年前皇后活生生打死了她的贴身女侍的事情,于是显得格外严重。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说出去的,但这世道向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消多久,宫中上下暗地里也就都悄无声息地传遍了。
但大家也不敢在明面上讨论议论皇后的事情,于是乎,这件事,俨然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不可说的秘密。
而皇后被顾美人等人半哄半拽地给带回栖凤宫之后,便再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了。
顾兮若好像也没有离开栖凤宫了。
栖凤宫的宫门紧闭,一片寂静,谁也不知宫内都发生了什么。
……
早朝散后,司徒耀又在御书房待了挺长一段时间,近午才来到雁回宫。
午膳已经备好。
司徒耀陪着姜雁容用过午膳,又赖皮说,今个儿处理了许多的朝政,十分劳累,陛下有贵妃陪着午休才能好。
姜雁容也拧不过他,便陪着午休去了。
就寝时,司徒耀要遣退左右,还让王德也不用在外头伺候了。王德闻言神色古怪地看了贵妃娘娘一眼,忙应道,“是,陛下。”
姜雁容莫名觉得,头皮发麻。王公公看她那一眼,太过意味深长,消受不起哟。
是,陛下是经常宿在雁回宫……行吧,除了特别的情况之外,他就算不在雁回宫住下,也是会将她弄到长生殿去的,总之,就是她这个贵妃去侍寝。万变不离其宗。但这并不代表,陛下每次都会……那什么。
王公公啊王公公,您真是……真是叫人说什么好呢?
饶是姜雁容这般年纪不轻了,被王公公那般一看,老脸也要热上一会儿。
陛下在雁回宫待的时间长了,姜雁容便有时间也有机会慢慢了解到陛下的诸多小习惯。
人前,陛下都是威严的,不苟言笑的,但其实他睡着了之后,却是千百种神情。
他有时愁眉紧锁,有时在梦中笑的像个孩子,有时呢喃梦呓,有时,不知为何竟然低声在哭泣。
今个儿,忽然又是这样了。
姜雁容睡得迷迷糊糊的,又听见那阵熟悉的低泣声,她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从前,她都只能听见他含糊地念着什么,可这一次,却清晰无比地听见了三个字:楚、兰、舟。
他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忽然激动无比地抓住了她的手,呢喃念着:“不要,楚兰舟,不要……不要一笔勾销……”
“楚兰舟,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就连在梦里,都在与她说对不起么?
后悔了,人都没了,后悔又有何用呢?
姜雁容挣不脱他的手,司徒耀力气太大了。她从前试过在他抓住她的时候挣脱他,但试过若干次,从未成功,她便放弃了。
这次,自然也是。
姜雁容已经有了经验。她将就这个姿势,换了个舒服一些的角度,靠在了司徒耀身上。
没过多久,他便停止了梦呓,但抓住她的手,仍旧抓的很紧。
恍惚间,她又觉得,冯佳雪被顾兮若半推半哄离开的情景似曾相识。
闭上眼,渐渐沉入梦乡。
梦中却有一场暴风雪,扑面飞扬而来。
“走,离开这儿。……”
“将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