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知道?”蔡建德诧异地说道。
“知道。”冯胜武露出一切早就了然于心的神情,“看蔡尚书你朝服未换便匆忙而来,想必是下朝之后又被陛下召去了御书房议事,之后又意外出了什么大事,你连回府换身常服都顾不上,出了宫便直奔舍下来了,是这样的吧。”
“相爷说的正是。相爷,既然您什么都知道,那您不妨猜猜看,下官这回在宫里头议事,都看见了谁?”
“姜贵妃?”冯胜武猜测道。
蔡建德惊喜地说道,“相爷国真不愧是相爷,一猜就中了。”
“行了,少说这些恭维的话了,说说看,在宫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帽戴谁头上都不嫌多,冯胜武心中暗自窃喜,但脸上还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蔡建德便将在御书房时的所见都与他说了,还特意强调说,王公公小太监那儿得到消息转与陛下之后,陛下是如何的神色大转变,以及他在出御书房时看见姜贵妃一闪而过躲到了墙后等等。
冯胜武听完沉默了半晌,随后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贵妃娘娘果真与众不同,御书房都畅通无阻。”
蔡建德愣了愣,“相爷?”一时也没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在陛下眼中,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与姜贵妃有关,都是与众不同的。真真可笑。本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在宫中,他却偏要盯着一个寡妇看,也不知道那个寡妇究竟是有什么好的。”冯胜武嘲讽地笑道,话里话外都是鄙夷不屑之意。
蔡建德尴尬赔笑,“……谁知道呢。陛下当时非要纳这么一个孀居的寡妇入宫,还一口气就册封了贵妃。谁都拦不住。宫里头那些娘娘们都是各家的闺秀千金,个顶个的年轻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个不比那个老女强,更遑论相爷的千金皇后娘娘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
冯胜武哼了一声,说道,“小皇帝独宠那姜贵妃又如何?本官倒是想瞧瞧,他再这么独断专行下去,会是何等将来。如蔡尚书你所言,如今湘南灾情越发严重,他一心指望着你们户部出钱,可钱粮掌握在蔡尚书的手中,也就等于是掌握在老夫的手中了。他是皇帝又如何,一旦被扼住了咽喉,他不也无计可施了。”
“是,相爷说的是。陛下真的太过任性了,朝中若不是您一直在支撑,只怕也没有如今的局面。”蔡尚书一脸讨好的说道。
冯胜武不免得意了起来,说道,“陛下的确是有雄才伟略的,可是他如今生怕本官功高盖主,一意孤行,已经想方设法地要从本官手中夺权,本官虽不才,但也希望能够自保,蔡尚书觉得呢?”
“是,是。相爷说的在理。相爷实为国之栋梁,这半壁江山都是相爷您撑起来的,当初若非相爷您的助力,也没有陛下的登基了。如今陛下皇位坐稳了,便要过河拆桥,的确不合适。”
过河拆桥,这话都是客气的。
小皇帝是嫌他碍事了,想让他消失才对。他的存在,他手中握有的大权,对小皇帝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今日的一切,他又怎么甘心轻易放手?
皇帝啊皇帝,我倒是想瞧瞧,你还要与老夫赌气到何时。我就不信,湘南灾情如此严重,你不会主动来找老夫认错。
……
如今朝中的局势便是,百官不听陛下的,却听冯相的,冯相一呼百应,陛下却是虚有其表。他有心做什么,可当初的确是冯胜武辅佐他登上的帝位,如今便处处受制于人。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不过,如今的局势,若是与冯胜武硬拼,伤的百姓,伤的是民心。所以,大丈夫能屈能伸,当退则退。
司徒耀握着笔,许久也没想好下笔写些什么,但看见捧着碗药在喝的姜雁容,脑海中灵光一闪,便写下了四个字:以退为进。
姜雁容喝着苦到要命的药,一抬头,却见司徒耀在笑,他笑什么她也不敢问,就是莫名其妙的。
随后,司徒耀便传了王德进来,让他准备什么,然后又折腾去了御书房。
临走前对姜雁容说道,“今晚你再些休息,不必等我了。”
姜雁容往口中塞了颗蜜饯,心想着:陛下今晚怕是又要召见冯家的那两位美人了。
……
夕阳斜,天色近黄昏。
王德亲自来到储秀宫传旨,说,陛下今晚要在长生殿召见琴美人与琪美人。
冯嘉琴与冯嘉琪对视了一眼,赶紧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