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容歪着脑袋,略作思考,说道:“臣妾削减了各宫嫔妃的一成月银,加上调用了府库账上的一些银两,命晴雨去购置了一批棉衣被服,还有一些材料,准备择个日子,给那些挨冻的百姓送过去。他们不是住的屋子也破败漏风么,准备的木材瓦片,也可以给他们修修屋子。”
司徒耀听完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满意地点点头,“想法是好的,东西也准备了。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
“陛下放心吧,臣妾先前便请月笙哥帮着去看了几遭,大体情况都有所了解了。”姜雁容见他这么说,心也就安了一半。
“月笙哥说,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虽然大多是南方逃难来的,但其中不乏优秀的工匠,臣妾已经着晴雨去准备了,待安顿好了他们,再看看城中哪些个作坊需要人的,届时再推荐过去。京城这么大,剩下的那些无法谋生的老幼妇孺,也有旁的法子可以安置。”
“你是早就都想好了?”自打负责打理后宫事务以来,她便有所准备的事情,司徒耀大概是知道的,但亲口听她说出来,还是十分惊喜。
“从前只是有想法,如今这不是有陛下的支持,臣妾才能付诸行动么。这还要多谢陛下成全。”
司徒耀笑而不语。
她呀,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这话认真说起来,倒是朕要谢谢你了。朕这个皇帝当的,连城中有百姓无家可归都管不了,还要劳烦贵妃娘娘操心安排,实在惭愧。”司徒耀正儿八经地说着,执起的青瓷白釉壶,便替姜雁容斟了杯茶。
姜雁容倒也不客气,满饮了一大口,才说道:“陛下这话可言重了,您是管天下大事的人,江山万里,诸事纷繁,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这些小事就让臣妾这种闲人来操心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像是安慰,却分明是在说他粗心大意。好一个语出双关。
司徒耀的眉梢不禁微微上扬,连嘴角也稍稍扬起。
……
彼时,宫中仍在议论姜贵妃的事,而齐嫔便在这个时候,悄悄来到了顾兮若处。
“今个儿在那雁回宫里你也是瞧见了的,那位贵妃娘娘出手果真狠辣,惠夫人的位份那般高,她都是说处置便处置了的,往后哪儿还有我们的好。”齐嫔越想心中越没底,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顾兮若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究竟是在怕什么?姜贵妃处置的是惠夫人,又不是你。你不是还好端端地在这走来走去么?”
“顾美人,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齐嫔被她一说,火气就上来了,“今个儿要不是我机灵,我可就跟那惠夫人一起被拖出去了。你可别忘了,昨个儿咱们还在这屋子里商量的。惠夫人会有这个下场,那也是你害的。”
昨日要不是这顾兮若说的信誓旦旦,让惠夫人当那个出头鸟,她也不会落得这般惨的下场。
闻言,顾兮若的脸色一沉,重重把茶盏摔在了桌上,“齐嫔,你说话可仔细些。小心祸从口出。”
齐嫔吓了一跳。她再看顾兮若,她的脸色阴晴不定,齐嫔心中便也跟着忐忑起来。
“……顾美人,我也没什么恶意。可你也瞧见了,皇后娘娘被陛下禁足在栖凤宫闭门思过三个月,如今这后宫之主就是姜贵妃的天下。她今日能处置了惠夫人,明日就能处置了你我。咱们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只怕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经过了今日,你还没瞧明白么?”顾兮若摇摇头,不赞同地说道,“惠夫人的位份远在你我之上,姜贵妃都是一句话说处置便处置了,换了是你我,你觉得,会只是杖责十杖又罚一点月银那般简单么?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此时什么都不做,就比做什么要强得多。”
昨日,那个沉不住气的惠夫人与这个脑子不灵光的齐嫔巴巴跑来找她,说姜贵妃一掌管了后宫便削减了一成的月银,长此以往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今日是初三,正好大家一起发难,让她知道知道厉害,可谁知,人家姜贵妃是硬茬子,这才有了今日一早在雁回宫的那一出。
起先顾兮若也是想劝下来的,可惠夫人昨个儿一开口便咄咄逼人,口口声声说她堂堂的夫人,怎么也不用怕那个初来乍到的姜贵妃。还说,她要自己去开这个头,怕顾兮若这个小小美人上去就是送死,还说以前皇后要不是皇后娘娘在,也没人会拿她这个顾美人当一回事。
惠夫人的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顾兮若便也不劝了,顺水推舟,让她自个儿去撞墙去。
这回撞了南墙知道疼了吧,想回头,晚了。
至于眼前这个齐嫔,只要她老实听话,还是可以保一保的,毕竟她向来最“忠心”于皇后娘娘,将来真有个万一好歹,她留着齐嫔在手上,进可攻退可守,两厢得宜。
“你昨个儿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既然这般通透,昨个儿怎么不早说,等惠夫人出了这等事再说,岂不是马后炮?!”齐嫔忆起昨日的情景,生气地道。
顾兮若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道:“我昨个儿是怎么说的?你自己个儿好好想想,昨个儿在这,不都是惠夫人在说么?我也说了,如今皇后娘娘在栖凤宫里头出不来,姜贵妃虽然没有冯家那般的母家支援,可她有陛下的宠爱,最好不要轻易与她起冲突,你听了么?惠夫人又听了么?如今又来怪我昨日没拉着你们?我是欠你们了还是怎么着?”
“……”齐嫔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半晌,齐嫔才又解释道:“……罢了,我就听你一回,什么都别做就什么都别做。”
顾兮若点点头,说道:“如今姜贵妃风头正盛,最好别去触她的霉头,否则,以你我的身份,只怕不是杖责一下那么简单了。”
顾兮若意有所指,齐嫔想起今早在雁回宫听的惠夫人的那个惨叫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