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自然也是传入了栖凤宫中,冯佳雪清早醒来便听闻着消息,手中攥着凤钗,眼神狠戾得要将人生生撕碎!
“什么姜贵妃,那不过就是个药罐子,这才进宫几日,就这么三天两头地生病发热,她怎么不比那玉脆?一摔就碎了。矫情。”
采芹恐惧地抓紧了玉梳,猛地后退了一步。
皇后娘娘从菱花镜中瞧见她慌张恐惧的神色,不屑地嘲笑道,“你慌什么,难道是怕本宫一簪子戳死你么?”
“不,不……奴婢不敢,娘娘饶命!”采芹两腿抖了抖,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伏地磕头。
“行了,本宫不就是随口说了你一句,至于吓成这副模样。”冯佳雪对她的胆小至斯也是一通白眼。
采芹跪在地上不敢动,浑身直发抖。
冯佳雪回身凑到了她跟前,食指请挑起她的下颚,徐徐笑道,“你放心吧,本宫身边从来没有比你更耐吓、更挨欺负更扛打的,你很有价值,本宫,还舍不得你死。”
她在笑,可她眼中的寒意却森然不已。
采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仿佛,看见了她的死期。
早朝上,昨日百官未朝,今日上了早朝,却还是同一样,冯相说什么便是什么,极其乏味。
辰时时候,早朝便散了。
宜欢殿里的姜雁容还在睡,未醒。
司徒耀回来时也不让人去吵她,便换下了朝服又进了她房中。
……
好似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无痕。
姜雁容恍惚从梦中醒过来,揉了揉脑袋,只觉得浑身畅快,却无半点不舒服。
但她一睁眼,便瞧见了司徒耀。
她一愣,便径自又把眼闭上了。
在旁伺候的晴雨妙玉欢喜地惊呼道:“娘娘,您可算醒了。”
“你可好些了?”司徒耀险些被她孩子气的行为给逗笑,但她能醒,已经是他最最开心的事了。
姜雁容顿了顿,也觉得装睡毫无意义,便大大方方地睁开眼,扶着床坐起身。司徒耀伸手要扶她,却是被她避开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很好。”姜雁容不仅避开他的手,也避开了他关切的目光。
司徒耀却不在意,紧跟着追问道,“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传太医来瞧瞧么?”
“不用,臣妾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司徒耀长长松了口气,欣慰与欢喜尽数写在脸上,藏不住。
只是,昨日雪地里,姜府废墟的一幕,她记忆犹新。
他这个天子,对于眼前的一切也无能为力。可这怪他么?
要怪,也是能怪的,他是天子,却摄于左相的权势;可不怪他,她心中又过不去。一个皇帝,不该如此窝囊。
思及此,姜雁容心中也不知她该怪还是不怪了。
司徒耀却不理她是个什么反应,径自吩咐了晴雨妙玉去准备热水给贵妃沐浴,昨个儿她发了一身汗,洗洗才会舒坦些。又说,贵妃该饿了,让他们赶紧将吃食端上来。
大家便都忙碌起来。
姜雁容坐在那儿,突然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他是将她当成了那位将军的替身吧,可他对她的好,却是实实在在,落到实处的,吃穿住行,处处用心。
她越发看不懂,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姜雁容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脸上的疤痕清晰咯着掌心,滚烫的温度,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只是个与那位已逝的大将军容貌相似的人,她,不是那位征战四海威震天下的西陵第一女将军,楚兰舟。
司徒耀递过来一辈温水,姜雁容也是渴了,便接过来,侧着身子喝了一口。
却听她跟前的这位陛下突然说道,“你入宫之后便多灾多难的,这宜欢殿只怕与你八字不合,命中相克。”
八字不合?命中相克?
圣明天子原来也是信这一套的么?
姜雁容怔了怔,险些被刚刚喝进去的水给呛着。
司徒耀紧接着说道,“所以朕决定了,将这宜欢殿给改个名字。”
“改……陛下想改何名字?”
“雁回,雁回宫。”
雁回,凤还。
她才是那个最该坐在后位上,身披凤袍与他并肩而立接受天下臣民朝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