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明明就是个小寡妇,却居然能哄得陛下纳她入宫为贵妃,贵妃啊!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她陛下日日夜夜守在宜欢殿,有陛下的龙气保佑,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本宫这个皇后算什么,竟敢讽刺本宫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出身,贱民堆里爬出来的,飞上枝头也还是个贱民!”
顾美人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边,像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
冯佳雪见她脸色不好,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干干的扯了扯嘴角说道,“顾姐姐不必在意,本宫没有说你的意思。”
顾美人脸上一白,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裳一般,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那,无地自容。
呵。顾姐姐。
她口中叫着姐姐,可心里头到底只是拿她当一个下人看待吧。
一个连她母亲身边的心腹侍女都不如的下等贱民。
“雪儿不必在意,我自然是明白的。”顾美人慢慢笑了出来,脸上竟是没有一丁点的不满。
到底不敢在此与冯佳雪翻脸,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天大的不满和委屈也得给咽回去。
冯佳雪忽地重重一个巴掌按在桌上,发狠道,“迟早,本宫非要把她那张脸皮扒下来不可!本宫倒是想瞧瞧,姜雁容那张面纱下藏着的,究竟是如何倾国倾城绝艳无双的容颜!”
……
陛下三天未眠,终于睡了一觉,便从午后睡到了入夜戌时。
姜雁容早早被晴雨妙玉盯着上床歇息,却是许久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了脚步声,她猛地一下醒了过来。
将睡未眠时,警惕性是最高的,最容易被惊醒。姜雁容抱着被子忽然坐起来,却是吓着了蹑手蹑脚进来的陛下。
四目相对。
司徒耀一时顿住,像个被人抓了正形的梁上君子一般窘迫。
“你,醒了。”
“嗯。”
司徒耀小心翼翼问,姜雁容轻轻一声答。
然后,就谁也没有说话了。
屋子里出奇的静。只有屋外的秋风瑟瑟。
“你……”
“我……”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也几乎是同时一愣。
接着又是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姜雁容怔了怔,“噗嗤”一声先笑了出来。
“陛下在臣妾面前如此小心翼翼的,不知情的说不定以为您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呢。”
司徒耀闻言一僵,鬼使神差的呢喃道:“谁说不是呢?”
姜雁容又是一怔:“什么?”
“没。”司徒耀迅速否认,仿似他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但他的呢喃姜雁容还是听进去了的。
他说:谁说不是呢?
而那句话是对应她那句:“陛下在臣妾面前如此小心翼翼的,不知情的说不定以为您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呢。”那也就是说,他其实是承认了,他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是,他做了什么呢?他又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做什么。
还是说,他所谓的对不起她的事情,就是指纳她入宫这件事。
姜雁容心中暗暗一惊,但这些话终究不好明着问。
姜雁容沉吟了片刻,忽然抬头看着司徒耀说道:“臣妾答应入宫那日,陛下说,您知道我心中所求。所以,雁容斗胆问陛下,您当真知道雁容心中之所求么?”
“嗯,知道。”司徒耀淡淡说道,仿佛这件事他早就烂熟于心。
“姜家满门,沉冤待雪。你所求不过这一件。”
他真的知道!并非是糊弄她。
姜雁容大大吃了一惊,“可你……你是怎么知道……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这些。
“有人告诉过我。”司徒耀在她的诧异中徐徐说出答案。
他双目明朗,没有一丝隐晦,没有一丝隐瞒,他甚至是从未有过的月白风清。
“告诉朕这件事的那个人,她原本已经放弃了报仇。她说,为了天下大多数她,她可以不报仇。可这件事,是朕对她不起。她为了这个江山为了朕这个皇位,已经牺牲了太多,她不能连九泉之下含冤不白的父母因为这个皇位而辜负。”
司徒耀说着,顿了顿,又看着姜雁容继续说道:“我欠她的,太多了。这一生一世都还不起。若为姜家昭雪能算是为她做的一件事,那不要这江山如何,不要这皇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