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传太医!传太医——”
……
上了马车,姜雁容的神态便判若两人。
“月笙哥,你说那个皇帝究竟是有什么打算?”
“你,有何想法?”
“这两次见面,他似乎和我所听闻的,都不太一样。”
“两次?”沈月笙耳尖地听到一个关键词,“什么两次你是在何时见过他的?!”
“没……”姜雁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知晓否认也无用,索性就直白说道,“是上次,我独自一人上街散步的时候,他在车里我在街上,只是打了个照面,并未有真正的交集。”
沈月笙这才放下心来,但刚放下的心很快又提起来,他说道:“今日皇帝的反应你也见到了,你……雁容,你想做的事情太危险了。”
姜雁容却说道,“月笙哥,那位陛下像是将我错认成了旁人,楚兰舟,我若是没记错,这是那位已经香消玉殒的大将军的名讳吧。”
沈月笙点了个头,心事重重。
姜雁容径自说道,“月笙哥,你不认为这正是大好的时机么?若非如此,我一介平民想靠近天子圣驾,岂是那般容易的。”
沈月笙还想说什么,可他见姜雁容笃定的模样,忽然就不知该不该说了。
回程的马车里,陷入寂静。
……
陛下病倒了。王德召了太医来看过,太医言道:“陛下这是大悲大喜急火攻心,并无大碍,静养两日便可。”
可陛下到底是吐了血的,太医开了药,也施了针,一点不敢怠慢。
司徒耀在床上整整躺了半日才醒过来。
王德遣退了其他人之后独自守在床前,隔着幔帐,听见向来心思不外露的陛下在梦中不断呢喃呼唤,“楚兰舟。楚兰舟……”
他仿佛又回到大将军落葬的那日,陛下退左右,弘光里灯火通明到天亮,清早他来请陛下上朝,可入门看见的,是一向无所不能的陛下躲在床脚蜷缩成一团。
陛下他,何曾那般无助过。
而寒食一夜,陛下一头乌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那是要多痛,才致华发早生。
世人只道帝君无情,可只有他知道,大将军过世后,陛下的弘光殿改名成了长生殿,在那之后,陛下也从不宿在寝宫,更未曾去过任何一位娘娘的宫里。
他一直守在空荡荡的宜欢殿里。
独自一人,冷冷清清。
午夜梦回,都在呢喃着,“楚兰舟。……”
“王德。”
“奴才在。”
王德口快答道,说完才发觉床上躺着的陛下不知何时醒的,他连忙起身,“陛下,您醒了。”
司徒耀“嗯”了一声,吩咐道:“扶朕起来。”
“是,陛下。”王德答着话上前将扶他坐起。
司徒耀靠着床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露出一笑,“王德,你还记得么,朕册封婕妤那日,她连命都不要了,都想找朕拼命。她,最讨厌成为深宫里的女人了。她的骄傲,她的倚仗,全都没有了,还要被困死在深宫,泯然众人耳,她该有多恨啊。”
王德说道,“陛下,若是大将军知道您的为难,她一定能明白您的苦心的。”
为难,苦心?
她那么苦,要她如何能理解。
是他对不起她呀。
司徒耀说道,“王德,你说朕要是再把她召入宫,她会不会再恨朕一次?”
“……”王德一时说不上话。
“你退下吧。”
司徒耀摆摆手遣退了王德。偌大宫殿,金碧辉煌,却是空荡荡的。他望着帐顶良久,忽而发笑,“你恨我也好,忘了也罢,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你从我眼前消失了。楚兰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