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场暴风雨,浇得桶里的水一涌一涌的,起初水高,波浪似的飞出去砸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后来水越来越少,再大的浪也翻不出去了,剩下一点水就只能在桶中晃荡,然而清脆的水声依然不断。
宋嘉宁小手紧紧攥着桶边,突然被赵恒使劲儿扯了过去,他大手转过她脸,人不容拒绝地亲了上来。
宋嘉宁就像被海兽抓住的一条小鱼,毫无招架之力。
幸好这是王爷不是海兽,没想吃了她,不然宋嘉宁的脖子都要被他扭断了。
赵恒靠到桶壁上,体贴地将小王妃转过来面对面地抱着,宋嘉宁身子依然软绵绵的,枕着他肩头休息。赵恒垂眸,看到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宛如刚刚经历过暴风雨的小梨花,被吹落枝头,落在了一处可靠的港湾。
赵恒情不自禁地握住她小手,这人这手,他一想就是半年。
宋嘉宁睁开眼睛,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从中间分成了两种颜色,下面跟她差不多白,上面晒黑了点。想象自家王爷在烈日下奔波,宋嘉宁抬手,轻轻地摸他下巴。
赵恒嫌痒,攥住她手。
宋嘉宁被他攥着不能动,指尖继续蹭他。王妃在淘气,赵恒低头,看着她眼睛道:“痒。”
宋嘉宁抿了抿唇,杏眼抗议地望着他。刚刚她脖子也痒,求他,他还不是扣着她脑袋亲个不停,这会儿她才碰两下,凭什么他说一个“痒”她就乖乖罢手?知道赵恒现在最好说话,宋嘉宁继续刮他下巴。
她难得胆大,赵恒看着她执拗的小眼神,笑着松开手。
宋嘉宁满足地笑,玩够了,心疼道:“王爷晒黑了。”
赵恒没注意这些,误会她摸他脖子是因为介意,赵恒低声问:“如何?”是不是不喜欢他黑?
“更英气了。”宋嘉宁看看他眼睛,小声道。面如冠玉的王爷像神仙,晒黑脸庞的王爷,就有了儒将的风采,再不是只能写字作画的书生,而是能上阵杀敌的武将。
她眼里装满了迷恋,赵恒很是受用,重新握住她手:“喜欢这样?”
如果她喜欢黑脸,他可以晒得更黑。
“都喜欢。”宋嘉宁双手抱住他脖子,实话实说道。
那亮晶晶的杏眼近在面前,坦率热情地与他对视,赵恒低头,突地亲在了她眼睛上。
久别重逢,夫妻俩相拥享受静谧的温存,可就在赵恒抬起宋嘉宁的下巴准备再亲一会儿时,院子里忽然传来女儿的哇哇哭声。隐忍半年的身体放纵过了,日思夜想的王妃也疼过了,赵恒终于记起了还不肯认他的女儿,与宋嘉宁互视一眼,立即抱起她跨出去,夫妻俩分开收拾。
宋嘉宁头发披散,还在滴水,打理起来耽误功夫,赵恒是出大力气的人,但他头上的发冠还整整齐齐的,简单擦擦穿上衣服便可。系好腰带,见她躲在屏风后擦头发,再听外面女儿委屈的哭声,赵恒低声道:“我先过去。”
宋嘉宁嗯了声,隔着屏风瞥见他转身要走,她才心虚地提醒道:“别,别叫人看出来。”
赵恒身形微顿,想答应,但算算两个人光是沐浴就沐了快一个时辰,那些下人还用看?
赵恒也不需要遮着掩着,他是这王府的主人,他做什么,无需顾忌任何人。
没有回应,赵恒神色如常地出去了。
乳母已经抱着小郡主进了堂屋,毕竟福公公不敢怠慢小郡主。听到脚步声,乳母、昭昭同时朝西次间看去,昭昭眼里汪着两泡泪,瞅了父王一眼,继续往里面瞧,只想找娘亲。乳母不敢直视王爷,垂眸前无意瞥见西次间地上全是水,转瞬就被门帘遮掩了。乳母来不及多想,抱着小郡主屈膝解释道:“王爷,郡主往常都是陪王妃一块儿用饭,刚刚郡主睡醒想要王妃,奴婢,奴婢无能……”
乳母知道王爷王妃忙着亲近呢,真的是使出浑身解数哄小郡主,可小郡主长得漂亮可爱,脾气却不是一般的大,要什么必须给什么,不然就哭。其实这是王妃惯出来的,但乳母也理解王妃,王爷不在家,王妃身边就一个女儿,所有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当然想尽一切努力哄女儿开心。
乳母说话的时候,昭昭还哭呢,胖嘟嘟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
那小模样太可怜,好像娘亲不要她了似的,赵恒心软的一塌糊涂,走到乳母面前,伸手接女儿。昭昭看不到娘亲,正伤心着急呢,陌生男人竟然还要抢她,小丫头气坏了,猛地趴回乳母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宋嘉宁在里面听见了,急得不行,偏偏衣裳沾了水,无法出去见人。
“昭昭不哭,父王带你,去找娘亲。”赵恒握住女儿的小肩膀,因为急于哄女儿,他说得比平时快,也没有怎么结巴,但一心哄女儿的寿王爷没注意到,很少有机会听王爷开口的乳母也没察觉,只有不远处的福公公,震惊地望着主子,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昭昭不信父王,好在乳母也跟着哄她,昭昭听了乳母的劝,瞅瞅西次间,这才不情不愿地朝父王张开两条小胳膊。赵恒接住女儿,毫不耽搁地朝西次间走去,转眼就进了屋。昭昭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见屏风旁的娘亲,小丫头一下子就笑了,若非赵恒抱得稳,昭昭都要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