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还有一个香囊,虽然从未见过,但应该是琉璃做给他的吧!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这?夏淳风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晦涩地问:“她现在怎样了?”
夏淳于把淳风的反应都看在眼底,这么多年过去了,恩怨情仇都已随风散去,不过,有些值得记住的美好,相信淳风还是记得的。
他本不想答应这件事,可是琉璃特特的让人把东西送过来,拜托他交给淳风,说到底,琉璃也是可怜人,老太后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却没有教会她如何去爱一个人,以至于与心爱的人渐行渐远,终是无法挽回。
“去年冬天,她已经在慈云庵落发了,这是她正式剃度之前让人送过来的,我想,她是想做个了断吧,了断红尘所有的牵挂,她的法号不悔。”夏淳于叹息道。
淳风怔然,心里有点儿乱,说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情绪,总之很乱。
“本来,皇后想说服她回宫,再给她挑个驸马,可她拒绝了,听说,她只问了你的情况,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就……”
就彻底死心了是吗?难道这些年,她还想着他?
打从那离开七贤王府,他就没有再见到过琉璃。不想见,甚至不愿再想起这个人,这个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女人,不过,在听说她自请去了慈云庵的时候,他还感慨过一阵子,后来渐渐地也就忘了。
这些年在川西,和小雅琴瑟和鸣,又有了泰阳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更是想不到她了。
然而此刻,看到这些东西,心中却是莫名的酸楚,剃度了,出家了,从此不再是红尘中人。不悔,她是想说此生不悔,还是来世不要再悔?
“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夏淳于有些遗憾道。
他常常会想,如果不是他和瑶瑶的关系,也许,琉璃会和淳风好好过日子的吧!
这夜,夏淳风辗转反侧。
小雅敏锐地感觉到淳风的异样,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淳风伸出手臂,让她枕在他臂弯里。摇头道:“倒不是有什么心事,只是离家多年,终于回来了,心情有些复杂。”
小雅温婉道:“我也是,当初母亲不太赞成咱们在一起,回来之前,我还有些担心,可今儿个,母亲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的,让我很感动,我幼年家中便生了变故,被没入宫中为奴,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求能活着,什么都不敢想,然而,我遇见了你,拥有了你和孩子们,如今又得到母亲的认可,我心里只有感激、感恩的,以后,我要和大嫂二嫂一起好好孝敬二老,好好地抚养咱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淳风,谢谢你,让我拥有了这么美满的幸福……”
夏淳风怜惜地抚了抚了她的肩膀,侧身拥紧了她。
其实要说谢谢的是他,小雅是他人生最黑暗时的一抹光亮,是他的救赎,别人都说她配不上他,只有他知道她的好,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也曾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那时,她身不由己,他不怪她。
这么多年,她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为他生儿育女,家里的事从来不用他操心,是她给了他向往的平淡的幸福,温馨的家。
所以,此生,他定不负她。
这样想着,夏淳风因为琉璃而烦闷的心绪渐渐平宁下来。
不过,他还是找了个空闲,去了躺慈云庵。
她已经了却了红尘牵挂,那么,他也去和往事做个告别吧!
夏淳风一身青衫,虽已是而立之年,却依然风度潇洒,少了分少年稚气,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变得沉稳内敛。
他负手而立,望着慈云庵的所在,却是久久不敢踏足,有种近乡情怯之感,他想看看琉璃,却又怕琉璃看见他。若是见了面,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琉璃也不愿意他来打扰她的清静。
夏淳风犹豫良久,迈开脚步朝庵堂走去。
进了庵堂,上了三柱香,又添了香油。
目光有意的搜索琉璃的身影,可是里外都不曾见到她。
夏淳风有些失望,不过,这样也好,他来过了,便好。
走出庵堂,夏淳风跨上马,就要离去,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回头张望,隐约,依稀,仿佛,那庵堂最深处的高台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隔的那么远,根本就看不清面目,但他却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琉璃。
两人就这么远远地望着,谁也没有动。
许久,那人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出现,夏淳风默默地收回目光,忽然间,他明白琉璃的法号为什么要叫不悔,不是无悔此生,是求一个来世无悔。
眼睛有些酸涩,夏淳风紧抿着唇,双腿一夹,扬鞭策马而去。
如果来生再遇见她,他想,他会记得那个笑妍如花的她,天真烂漫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