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从我姐口中说出来的“混蛋”两个字,我稍稍愣了一下。我想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都觉得我混蛋的话,那估计在白莹这个当事人的眼里,我应该算是混蛋中的混蛋了吧?可是,从两个人再次见面一直到现在为止,白莹还没有像我姐这样光明正大地当面骂过我,我想除了说明她教养比较好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是她的心有些冷了,连骂人都觉得没有必要了。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我姐敲了敲杯壁试图吸引我的注意力,“哎哎哎……想什么呢?秦书沐,虽说你是我亲弟,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泼泼你的冷水。就你刚才所描述的事情当年要是发生在我的身上的话,在你到我面前的第一天,我就一个巴掌煽过去,‘hi,秦书沐,好久不见,我都学业有成了,你怎么还没来看我呢?’。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女人和男人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你说等你努力到那个可以和白莹匹配的地步了,你再去找人家。那么,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人家就要在原地候着你呢?或者说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白莹就在意这些,不能和你同甘共苦呢?”
我知道我姐向来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但面对自己的在意的人的时候,她偶尔也不免有自私和矫情的一面。所以,乍一听到她刚才说的话,我心里顿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然说我姐的想法不能改变我自己所做出来的决定,但她毕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我坚持要做的事情和认定了要携手走下去的人,能够得到她的认可和鼓励的话,我想我会感到更加欣慰的。
拿起水壶给我姐的杯子里又加了点热水之后,我才开玩笑地说道,“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还挺庆幸白莹不是你这种性格的,不然我都知道要被揍几回了。没错,有时候男人的想法在你们女人看起来,的确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没办法,我当时就是那样想的,也的确那样做了。而现在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去弥补以前没来得及做的!”
我姐听到我这话冷哼了一声,跟着就继续说道,“秦书沐,别以为你这不带脏字的贬低人的行为,你姐我看不出来啊!别忘了,你姐夫在这方面造诣可比你深多了。你是想说你那位白小姐比我这个伪大家闺秀有教养多了,是做不出我说的那种举动来的是吧?那我就站在同为女性的立场上,给你好好分析分析。其实,白莹真要是像我说的那样连骂带踹的,那你此时此刻都该偷笑了。这种还能够别发泄出来的愤怒,可是要比那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怨念好对付多了。不信的话,你走着瞧。”
其实,我姐这话我倒是挺赞同的,如果白莹真能对着我大肆发泄一通的话,我也会觉得比现在这样两个人不温不火地撑着要强。可是,就算我今天都那样用那位法国先生的事情撩拨她了,白莹却还是没有彻底地动怒。针对我姐这番带有挑衅性质的话,我没有多作回应,只是低着头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水杯。
她大概是一直看我沉默着,觉得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的伤人,就清了清嗓子说道,“当然了,刚才也只是我的个人分析,并不代表那位白小姐就是这样想的。不过,撇去同为女性的立场,站在我是你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姐的角度,我还是想要明确地表达一下我的观点。秦书沐,从内心里来说,我当然是希望你找个身心都健康的女孩子,哪怕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像李佳那样的。因为我和苏墨一起经历过太多,现在对很多东西看的都很平淡,只希望你能有真实又安稳的幸福。但我也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不能强加与你,即使我是你的姐姐。”
“就像以前你不认可我要选择苏墨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如果你做不到支持我的话,那就保持沉默吧!所以,对于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这个做姐姐的谈不上什么支持,但也绝对不会反对或者干扰,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地方,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开口。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肯定不遗余力。但是,秦书沐,我想提醒你的是:你一定要想好了,你选择了白莹,选择了这条路之后,将来可能遇到的艰辛。且不论白莹父母的态度,就是她那个身体状况……”
我姐说到这里的时候,稍作停顿,而我把玩着水杯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都考虑清楚了。”
我姐这时候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半响,才叹了口气说道,“你想清楚就好,必定是你自己一辈子的事情。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就是白莹那个所谓的法国丈夫的确是凭空捏造的?”
我倒是没有想到我姐会突然提出这茬,笃定地冲着她点了点头,“怎么,这事难道郑霖没有跟你八卦吗?”
“他也知道?那怎么没有听他说过?”我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在心里默默地替郑Sir祈祷了一下。
其实,我心里清楚那天让郑霖办的事情,他肯定早就有结果了。只是玩心大起加上他们家小助理还没有成功地被我给挤兑回家,他就在那里撑着呢。顺带向我姐通风报信,只不过,郑霖是只报忧不报喜。
“他大概是还没有想起来告诉你。”我很敷衍地替郑霖解释道。
听我这么说,我姐突然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知道了,这事我回头再找郑霖‘详谈’。以前常常听说儿大不由娘,我还没有什么感触。秦书沐,虽然我只是你姐,可在很多事情上,我都会有这种感触。在此,我衷心地希望我们家苏源将来不要像你这样让我操心就好了。行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刚要说走的时候,我姐突然看到了我右手虎口处的伤。我刚才怕被她看见,刻意用左手端茶倒水的。我告诉她只是小伤,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我姐却执意地拉起我的手,“大伤小伤我自己不会看啊?”
说着就拽起我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像丢垃圾一样给丢了下来,“的确只是皮外伤,但是,也要注意卫生,最好吃点消炎药。虽然你这条路看起来颇为艰辛,但是,看白莹的这些举动,人家应该也还没有彻底忘记你。只是,到现在为止,那一股气还堵在那里呢,你就慢慢熬着吧!”
我姐说完这句话,就抬脚走了出去,还没走几步,她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质问道,“弟弟,就算你内心深处真的迫切希望我赶快消失在你的眼前,你好歹也要做做表面工作吧?故作姿态地挽留我一下,你姐我也不会真的在明知自己不受欢迎的前提下,还赖在这里不走的。”
我被我姐给说笑了,两只手不由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整个人往外面推了推,“慢走不送,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我回头还要仔细梳理一下后面的战略战,。我就不虚情假意地留你了,我也怕把你时间留长了,回头你们家响响跟苏墨越来越亲了。”
我姐听我这么说,深深地瞪了我一眼,临上车之前收敛了脸上的玩笑之意,最后对我嘱咐道,“秦书沐,你记着:如果你决定去招惹一个女人,那就请招惹到底。别到了半路的时候,你才发现有些东西是你所不能承受其重的。否则的话,那就从一开始就不要试图去招惹她,对于受过伤害的女人就更是如此了。”
说完,不等我的回应就直接上车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目送着我姐渐渐驶离我的视线。但是,她刚才的那句话却一直都印在我的脑海里,要么不招惹,要么就招惹到底!
回去之后,我早早地就休息了,可是,作息向来很规律的我,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内心里像是因为有了这个决定而显得异常的亢奋,就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构思着针对我的一系列攻势,白莹会给出的反应。后来,想着想着终于想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还没有等定时的闹钟响起来,自己就醒来了。穿好衣服推着山地车出门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才蒙蒙亮。
但我依然是精神抖擞的样子,一路骑过去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地哼起歌来了。买了点早点就朝着白莹家的方向走去了,刚出电梯门就看到隔壁那个织毛衣的阿姨出来遛狗。小狗不知道是不是闻着香味了还是怎么的,就一直往我的裤脚上蹭,我笑着摸了摸它的头。阿姨的记忆力似乎还不错,冲着我笑了笑,“哟,这不是昨天从我家阳台上翻过去的小伙子吗?哎哟,你可不知道,当时你那架势可把我给吓一跳。你这大清早地,不会又要爬阳台吧?”
阿姨这话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但她说话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认真,让我有些不自然起来,笑了笑就回应道,“今天不用了!”
电梯门临关上的时候,还听到阿姨在身后嘀咕爬阳台的危险性。站在白莹家门口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处微微发烫,因为这种像小偷一样不声不响地潜入别人家的行为,说实话从小到大我还真没有这么猥琐过。我长舒了几口气,告诉自己这也是迫不得已,反正你又不是真来偷东西的。
在把钥匙插入钥匙孔之前,我还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见没有声音,才慢慢地把门锁给打开,把手里的东西都放置到餐桌上之后,写了个字条压在碗底。可是,我刚一转过身来,白莹就已经站在我身后了。不知道是我刚才做事情太认真了,还是她走路脚步太轻了,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