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且把这句话当成是苏墨对林增年的祝福,对我的安慰了!
等我回到医院去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那手术室的红灯还在亮着,我感觉自己有些腿软地不敢走上前去。在走廊上吹了会儿风,才朝着我姐和我妈走过去。林薇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就说道,“招标会现场那边已经给我来了电话了,苏墨主持的很好!”
我点了点头,没有吭声,我妈却不悦地问了声,“怎么去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忘了你爸还躺在手术室里吗?”
我妈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她手心里握着一张写着“病危通知单”的纸张,便没有跟她顶嘴。只是,转过头看向了林增年所在的手术室,有些不太敢相信他或许就这么离开的事实。林增年那老奸巨猾的笑容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由地念叨起来苏墨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般心肠不好的人不那么容易死去!
就在我们母女三人都沉默地坐在那里的时候,突然有几个警察朝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亮出证件之后,就询问我们哪位是林增年的家属,我姐率先站了起来,“你好,我们都是,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调查的?”
那个警察开口的同时,站在他身旁的女警就掏出笔录本开始记录着,就听到他在分别询问了我们几个人的身份之后,便开口问道,“那你们清不清楚最近林增年有结交什么仇家吗?”
其实,这问题问的有些多余了,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谁还没有几个仇家啊?况且,像林增年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不知不觉中得罪过的人,恐怕手指头加上脚趾头一起数都数不过来的。
不过,林薇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警察的问题,我妈就站了起来,一脸凝重的表情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场所谓的车祸其实并不是个意外了?”
警察挑了挑眉,看着我妈,便开口说道,“林太太……”
“不好意思,我姓罗,请叫我罗女士!”警察还没有说完,我妈就很认真地纠正道,这些年以来,关于这个称呼的纠正,我倒是听到过不少次。每一次,罗女士都表现的认真、执着而又不容置疑!
对方愣了下,大概是觉得我妈有点事儿,不过,还是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说了下去,“罗女士,您刚才说的没错,我们在调查中,发现林增年先生乘坐的轿车,先前被人动过手脚。询问过他的司机之后,得知他在把车开去机场之前,送去车行保养过。车行那边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取证了,这边还想从家属这里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警察的话音刚落,我妈和林薇都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又同时向我看了过来,连带着几名警察也一起看向了我。我皱着眉头反问道,“都看着我干嘛?我虽然跟林增年不对头,但也不至于自己搬自己的大靠山!”
我说着话的时候,我妈的眼神依旧紧紧地锁住我,头也不回地开口说道,“林薇,我问你,如果林增年现在倒下去真的就起不来了。那么,现在在你们宁宇,谁将获取最大的利益?”
我妈这话一说出口,我就明白了她和林薇同时把眼神看向我的意思了。只听到我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抬起头来回应道,“应该是风头正盛的苏墨!”
“不可能!”林薇刚说完,我就本能地喊了一声。
我妈朝我瞪了一眼,便继续说道,“好,那我再问你,现在在安城的话,哪家公司最希望宁宇出事?”
“如果真的要说怀疑的话,那肯定是齐盛!”林薇说完话,我妈才慢慢地把眼神从我的身上收了回去。转过头去看着几名警察,一字一句地说道,“想必我女儿刚才说的话,诸位都听到了。所以,你们真要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的话,那我们也只能妇人之仁地给出两个名字:苏墨和齐亚民!当然,具体是谁,还是要辛苦你们警察同志去帮我们调查的。”
几名警察都点了点头,便随手记下这两个名字,又询问了我们一些细节问题,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们,“既然是怀疑对象嘛,那我也再给你添加一个,凌炜浩!我前夫,林增年的前小女婿!”
我说完,在场的人都用不解的表情看着我,我大致向警察阐述了一下我的怀疑理由,他们便先行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我妈和我姐两个人,四只眼睛的洗礼,着实是有些不好过。我看着林薇的那个眼神,脑海中就不禁联想起来。那次她在送我去依尘的路上,曾经用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口气问过我一句话,“林依依,苏墨不会是你找来的吧?”
我妈看了我一眼,便问道,“林依依,你到底许诺了凌炜浩什么样的条件,他才最终同意跟你离婚的?”
我妈一出口就问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我思索了一下,还是如实地把话说了出来,“之前属于我的那点宁宇的股份,现在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凌炜浩的手上。不过,您别太激动,这事情我提前跟林增年打过招呼,我爸说他有能力去应对。”
我妈听着就拿一副不成气候的表情看着我,追问道,“什么叫兜兜转转的?听你这意思,不是你直接交到姓凌的手上的了?那中间都经过了谁,是不是还有那个叫苏墨的事情?”
我心想我妈这个年纪了,脑袋还这么好使唤,要是她开一公司的话,估计应该也不会比宁宇差。我不知道涉及两年前的那宗命案,又涉及苏锦余的交易这样扭曲的事情,如何能在一瞬间跟我妈解释清楚。就只好敷衍地说道,“行了,这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说吧!”
我妈还想再追问什么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身后的红灯灭了。紧接着,便有护士走了出来了,喊了声,“林增年的家属!”
我和林薇扶着我妈就走了过去,主治医生冲我们点了点头,一边揭口罩,一边解释道,“手术虽然结束了,患者脑中的淤血也取出来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已经被送往重症监护室了。如果能够成功挺过这几天,恢复的可能性就比较大。希望你们家属在做好护理工作的同时,也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医生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我妈的身体明显地往下一沉,我和林薇适时地扶住了她。后来,我们三个人都做好了防护,才被允许一个个地进去看望林增年。看着向来意气风发的他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顿时心里也是五味掺杂的。我默默地在心里问了句,“爸,这手脚不是苏墨做的吧?”
林增年当然不能给我任何回应,我只好在心里这样又对自己暗示了一遍:既然苏墨曾经拒绝过林增年提出的入股宁宇的要求,他就没有理由做这件事情!
我是最后一个进重症监护室的,等我出来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门口除了林薇和我妈以外,还站着林增年的御用律师----张金忠律师。最为意外的是苏墨也来了,站在他旁边的是我爸多年的老下属,也是他难得信任和留在身边到现在的故人了。
我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见张律师冲着我笑了笑,“林小姐,既然您也出来了,那么,下面我就来宣读一下林先生不久前新立的遗嘱中的第一部分内容吧!”
张律师的话把我给说愣了,忙阻止他问了句,“您是怎么知道我爸出事的?还有,什么叫做不久前新立的遗嘱?”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由地把眼神看向了苏墨,他的眼神跟我对看了一下,便收了回去。倒是张律师还是我记忆中那副笑面虎的样子,推了推他的眼睛,不疾不徐地说道,“是林先生的司机通知我的,至于原因,我不好过问,只是遵照林先生的嘱托。说是这段时间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就把这一部分的内容公布出来。”
说着,张律师便开始宣读了,前面是一大串的正式的条款和那些冗长的法律条规,之后才到真正的遗嘱内容。一开始,我听的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瞟了苏墨好几眼,因为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没有我什么事情。
可是,突然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念到,“……其小女林依依将在林增年先生不便之际,接任宁宇集团董事长一职,代为行使其管理权……”
后来,张律师又说了很多话,可是,我却一个字都没有再听进去了,因为我完全被这个所谓的遗嘱弄懵了,林增年怎么可能把宁宇交给我打理,就算是暂时的,也说不过去啊!
与其同时,震惊的不只我一个人,我看到我妈一直阴沉着脸色跟林薇的手握在一起,听到细碎的声音传过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张律师已经念到,“……以上条例,由金泰律师事务所高级律师张金忠监督执行。”
整个走廊上都静悄悄地,张律师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跟着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对了,这里还有一条补充协议,也请大家听一下。受林增年先生的嘱托,同时,在此委任原营销总监苏墨为集团总经理,和财务总监林薇等人共同扶助林依依做好宁宇的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