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海这边暗地里寻找刘辟的线索,想把他绳之以法,然后和赌场贩毒一事,一并匿名检举到市里,把洪天虎这只伪装得很善良的恶虎给除了。
而毫不知情的洪天虎把贵州毒贩的事处理好之后,全力投入到矿山整顿的角逐之中,他必须在这次经济格局变化中取得一席之地。
自从九十年代以来,锰矿经济一直在酉州县一支独大,县政府对于矿山开采没有实行统一的准入标准,大多数矿山都是关系网络出来的私挖乱采,背后牵扯着许多部门领导和县领导的利益,所以酉州县政府面对形势越来越严峻突出的矿山问题,一直不敢动,自从去年矿山出事,黄副市长下令停产整顿后,才不得不关闭矿山,可是整顿方案却迟迟定不下来。
原来的程县长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县经贸委,拖着,而卫华县长来了之后,本想以此为契机,大刀阔斧地改革全县经济格局,做好自己的政绩来,谁想开了好几次县政府常务会议,副县长们竟然在会上争论不休,谁都说得有理,谁也不让谁。
卫华县长这才明白,这矿山那里是公司、老板在开采,背后其实就是这些副县长们,他们才是真正的矿主,那些公司、老板只不过是他们各自利益集团的代表或马甲。
这事就让卫县长为难了,陷入了深不可拔的境地,他把《意见》修改稿看了好几遍,觉得漏洞百出,心里闷着气。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就是要严格执行市上的经济结构调整意见,关小做大,全面淘汰不符合开采标准和安全条件的矿山,并且把开矿公司压缩到30家以下,让一百多家矿山先自己去整合重组,整合重组不了的,再由政府出面协商,进行赔偿或由其他公司收购,这样既整治了混乱的局面,便于管理,提高了矿山的生产力,减少了安全事故的危险系数,又为下一步的锰业加工产业的技改和整合重组打下了基础,这才是科学发展。
从常务会上的讨论来看,有两三个副县长也明确提出了这样意见,更多的副县长是反对,只有范副县长一直对《意见》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卫华县长心里很明白,那些支持自己高标准整合重组的副县长,其实是财大势大的地主,巴不得借此机会收购兼并其他矿山,把金元宝揣在他们怀里,而那些反对的副县长,知道自己旗下没有那么雄厚的经济实力,就千方百计想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所以,这一场市上严令的整顿活动,就变性为各利益集团的角逐。
卫县长不敢轻易拍板,自己初来咋到,要是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人,那自己今后的工作就很难开展,自己就会陷入被动,他想把这个皮球踢给王书记,让王书记拍板,可王书记早已知道这里面的水深,不仅涉及县里,连区里领导都有涉足,所以他说这是政府的事情,他只看《意见》不提意见,县委不干涉政府工作,堂而皇之把又把皮球踢给卫县长。
市上的催促越来越紧,黄副市长已经过问好几次了,而县里的矿山,特别是锰业加工企业更是来县政府逼了很多次,眼下行情越来越好,他们停产了,亏损越来越大,他们那里坐得住。
卫县长两头受气,闹心的很,于是有一天下班后无事,在食堂吃了饭,就和同样无事的范县长在政府广场散步,他就矿山问题问起了范副县长,他说范县长为何一直对矿山整顿没有发表意见,难道是有什么不便说的地方?
范副县长说,没有什么不便之处,我只是才来两年,对矿山也不大了解,何况这次整顿是市上明令,只要卫县长按照市上要求,一锤定音就行了,我再谈意见,岂不是鲁班门前耍大斧。
卫县长感叹一声,我何尝不想一锤定音,可难啊。我知道你来酉州县的时间也不长,对矿山没有涉足,你的意见最为中肯,所以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自从干川乡目睹范县长的英雄行为后,卫县长和范县长走得很近,对范县长很是赏识。
范副县长呵呵一笑道,卫县长既然信得过我,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此次整顿大家表面上是在准入标准和办证费用上争论不休,其实是大家的利益之争,这点卫县长其实比我看得更为清楚。而从发展的角度来讲,卫县长你的《意见》才符合未来的发展趋势,也才符合市上要求,如果此次顾忌太多,肯定会为今后的发展埋下隐患,不如你一锤定音弄个干净利索。
卫县长点点头,说得好,可是这样没法平衡啊,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大家不再闹意见吗?
范副县长微微一笑说,我想不出什么办法,卫县长你应该胸有成竹了,你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我一定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范县长察言观色,知道卫县长问自己意见,其实是早已成竹在胸。
果然,卫县长哈哈大笑着说,范县长真是火眼金睛,我确实是想了不是办法的办法,我想再开一次常务会,把我的意见拟成正式文件,把大家的讨论形成会议纪要,一并送往黄副市长审批,这样他们就没话可说了,不过,这个提议可不能由我提出来。
范副县长一听就明白了,卫县长是要找个替他“出头”的人,范副县长毫不犹豫地请缨,卫县长如果信得过我,那就由我来提议,大家都明白我是中间派,应该不会怨我,即使有怨也不怕,我这也是为了全县的经济发展着想。
卫县长满意地拍拍范副县长的肩膀,说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如果在工作上有什么意见,可随时跟我说,我在想,此次整顿之后,分管工业工作的周县长思维僵化,是不是该换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