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黎向华，赵燕急忙去赶上班的车，从镇里到三岔路口后，赵燕步行往楠竹村，一路上，寂寞已久的心情颇为烦闷，又想起李青萍和雷莉不仅已经结婚，而且都当上了办公室主任，再想想自己被下放到这穷山沟，觉得前途渺茫，原本打算转正就想办法调进城里，现在深切地感到了理想与现实遥远的差距。

到了村里，赵燕把办公室打扫了一遍，准备像往常一样先在办公室看一上午的报纸或者半月谈，然后去周春芳家里聊聊村里的事情。看到十二点的时候，赵燕正准备去周春芳家，村书记和村主任一前一后进屋来了。

村书记说：“赵助理，刚才田镇长来电话了，叫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去李大山家。”赵燕问：“杨书记，是去做什么事呢？”村主任一脸无奈地说：“还不是怀娃儿的事，李大山媳妇刘二妹又怀上了，镇里今天来人要把她带去医院。”

不久，田副镇长带了镇里六个人来，其中有派出所的两个民警。村书记急忙迎上去：“田镇长，时间还早，我已叫家里煮好了腊排骨，先到我家里先喝完酒再去。”田副镇长手一摆，道：“杨书记的心意我领了，我们还是先去抓人吧，今天务必把刘二妹逮住，要是让她又溜到外地去了，就麻烦了。陈警官，你们要防好李大山，他可是蛮不讲理的。俄，赵燕，你也一起去，你是女同志，如果刘二妹有特殊情况，你要及时抓住她。”赵燕点点头，跟着大家浩浩荡荡往李大山家奔去。

计划生育响遍全国的好政策，赵燕从小就接受这方面的教育，自己对生儿育女也没有什么概念，心里很支持计划生育，可是，当他们来到了李大山家，出奇不意地将李大山及媳妇刘二妹堵在家里，李大山一家的遭遇却让她充满了同情。

由于村书记和村主任事先没有透露一点风声，大家悄悄摸到李大山家的破木屋外时，李大山一家还全然不知。田副镇长把手一挥，五六个人一起奔进破屋里，一下子就把高高大大的李大山抓了个措手不及，陈警官哐当一声就把李大山给铐上了。

被铐住的李大山跺着脚大骂：“我超你妈，你们来阴的，你们谁要是敢动我媳妇，我就砍死谁！”李大山抖动着宽大有力的肩膀，乱蓬蓬的头发下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发着寒光，有如被猎人包围的野兽发出拼命的吼叫。

田副镇长严厉地说：“李大山，我们这是在执行国家政策，你已经有了两个娃儿，不能再生了。”

李大山恨了一眼田副镇长，转头望着村书记，道：“书记，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两个女儿有一个是哑巴，我要是不生个儿子，我李家就绝种了。”

村书记无奈地劝道：“这事我也没有办法，别的事我可以帮你说情，可这是国家的大政策，我也不敢让你带这个头，田镇长既然来了，肯定要把刘二妹带走，现在女儿也是一样，你还可以少操一份心。”

李大山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他不顾一切地吼道：“你当个狗乱书记，胳膊拐从不帮着村里人。今天，我把话撂这儿，谁抓走刘二妹的，老子今后就找谁，你不让老子有后，老子也让你一家绝种！”

田副镇长搞计划生育很多年了，许多蛮子都见过，根本不怕李大山的威胁，手一挥说：“去，把刘二妹抓起来，送到县医院。李大山嘛，先把他带到派出所。”

刘二妹刚才在喂猪，这时候躲在猪圈背后，又是怕，又是慌，咬着牙不敢出声。

几个镇里的干事就去猪圈，围住了刘二妹。赵燕也跟了上去。这时候，李大山又大吼起来：“我超你妈，你们这些狗日的。刘二妹，他们不让咱们生，咱们也别活了，他们要是敢抓你，你就给我跳进茅坑里去，你要是不保住儿子，你也别给老子活着回来！”

刘二妹被这么一吼，顿时大哭起来，乱挥舞着手拒绝他们接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微微鼓起来的肚皮，一边哭一边道：“李大山你个没良心的，在你家我也受够了，你不就是要我死吗，我今天就死给你看，”说着，刘二妹果真朝茅坑走去。赵燕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