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忍不住一阵心酸,他终于没有病痛了,终于可以安稳的好好的睡一觉了。
年秋月跪在床上,不停的搓着那开始发冷的小手,时不时的摸着小阿哥的额头,一会儿欣喜若狂的自个儿欢呼,“福宜不烧了”,一会儿焦虑不已的轻轻摇晃着那瘦小的身体,哀声的说到:“福宜醒醒,跟额娘说说话。”
四阿哥不忍见到如此场面,所以宁愿独自在外面坐着吧。满屋子的人开始小声抽泣,这侧福晋上一胎滑掉了,这一胎见着小阿哥的时候便不知有多欢喜,可如今竟落下这结局。
小阿哥烧是退了,身子也开始冷了,渐渐的僵硬起来。那安稳的笑容嘴边也渐渐没有了弧度……
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时辰……
该是意识到小阿哥的不正常,年秋月开始不安起来,叫着喊着拿多些棉被过来,小阿哥冷了。一会儿拉过来奶娘,使劲让她喂奶,说小阿哥饿了。
看得云拂不忍,缓缓的有上去,看着那无论怎么吼怎么摇晃他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小阿哥,哽咽着对年秋月说:“姐姐,福宜他已经……”
“闭嘴!”年秋月转过身来,推开云拂,让她险些跌坐在地上,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云拂,“你要说什么?你这贱人,别碰我的福宜!”
接着欲要抱起福宜被阻止,她便继续蹲跪着在床边,哄着说:“福宜,你快些长大,你看她们都要害额娘。额娘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福宜,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额娘啊!”
看着年秋月像发了疯似的使劲的摇晃着福宜,就像要把他给摇碎了似的。屋里悲哀的悲哀,也不敢上前阻止,云拂并不想福宜走得不安稳,不顾安白的阻止上前一把拉住了年秋月,大声的吼道:“福宜已经走了,你就让他安心的走吧!”
倏地满屋子的寂静,还兼杂着倒吸声,无一不用唯恐的眼神盯着云拂。她也倏地被安白拉了过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然发现四阿哥站在自己跟前,握住年秋月高举着的手。
原来刚刚那一句喊叫把四阿哥叫了进来,必定是料到年秋月一发狠便会甩耳光子,难怪众人刚刚都用着极其恐慌的眼神瞧着云拂。
“做什么!你还嫌不够乱吗?”四阿哥一声吆喝,让年秋月更加哭天喊地的叫起来了,“四爷,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她抢走了我的福宜!”
不等四阿哥说话,年秋月露出那凶狠的眼神,就似乎要把她给剥皮削肉似的狠狠的盯着云拂,“她整日假好心,来到这里帮忙照料小阿哥。还以为怎么随传随到,热心得很。其实她是暗地里下手,对我的福宜下毒手啊!要不然,要不然我的福宜怎么会总是高烧不断?”
年秋月整个陷入疯狂的状态中,眼神迷离摇头摆尾,说话断断续续的,只有望着云拂的时候才显得是那样的凶残。
云拂躲在四阿哥的背后,一点都没有恐惧,怕年秋月会突然疯了扑过来,可看着这样子失心疯的她确实也够可怜,失去了一个孩子,以为这个终于存活了下来,没料到只让他们相见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上天有时候也太狠心了。
云拂越是沉默,四阿哥越是生气。可看着如此这般的年秋月跟躺在床上安静的小阿哥,他胸口也憋得难受,丧子之痛岂能用字面言语。本来就已经够悲伤的了,年秋月竟然还无事生非,还自己爆出来说是让云拂来帮忙照顾的。
看得出四阿哥的无奈,云拂拉了拉四阿哥的衣袖,摇了摇头,罢了,这回便让她撒泼一回吧,就看在福宜的份上。
看着那静静躺在床上的小阿哥,他从出生那日起便从不这么安静过,每日的哭闹。只要稍微一点小动静便能吵醒熟睡中的他,他带着哭声来,却安静的走了。
四阿哥苦不堪言,可面对此丧子之痛更让他愤怒崛起,他的野心勃勃,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他的事务当中。
八阿哥亲民,精明能干,有威望,可却被皇帝从相面等事发现他有野心,在署内务府总管事时,到处拉拢,妄图虚名,将所赐恩泽、功劳都归功于自己。
有了这点眉目,四阿哥反倒开始谨慎起来,也不处处沾风,暗地里悄悄的安排着一切,吃一堑长一智,都被圈禁过一回也该好好收敛收敛了。
而此时正是八阿哥得意的时候,他春光满面,在朝廷中党羽众多,太子被废,大阿哥被革爵,他就是那个替上太子之位希望最大的那位。
太子之位一直空缺,皇上召集满汉大臣,命公推皇太子,且说会尊从大臣的意见。可当众人举荐八阿哥胤禩之时,他却满心不悦,说胤禩未曾经历政务,近又罹罪,而且其母家又出身微贱给予否定。一来恨胤禩夺了自己的人心,二来亦恨大臣们夺了自己的立储权。于是四阿哥冷眼旁观之。
前朝风波浪尖,家事也来势凶猛。若是说年秋月失心疯,云拂却是万般不信,不如说她是趁着这时机报复,也好消她心中一口恶气,四阿哥对云拂太好了。
又是半夜,外面又是灯火通亮,可这回冒着的是火花,绿盎轩庭院处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