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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娘子心中鄙夷,但是有了前面那次被柳芙蓉诬陷她包藏祸心的教训,这一次,田娘子并没有将这份鄙夷在脸上表露出来。
她的脸上除了恰到好处的慌张,找不见其他任何多余的表情,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不是数量的问题,是质量的问题。”
“质量的问题?”柳芙蓉皱眉,“那批绢纱我看过,色泽亮丽均匀,能有什么质量问题?田娘子,你是不是老眼昏花弄错了啊?”
已经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四十岁的田娘子:“……”
忍住怒意,田娘子硬邦邦地甩了一句话出来,“可能是吧,要不,东家娘子再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
柳芙蓉嘴里那样说,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的。
她是外行不假。
但是这几天,她成日跟绣娘们打交道,从她们的交谈中得知,她收购的那批绢纱,制作起来的工艺相当复杂烦琐。
一匹纱,从原料,到成品,其中少说也得两个月。
因为这种绢纱制作起来太麻烦,再加上价格又过于昂贵,普通人消费不起,市场份额有限,所以,一般布商都不愿意做这种东西。
偏偏她签订下的那笔大订单,又指定必须要用这种纱。
假如这批绢纱出了问题,且不说她短时间内无法找到新的替代品,就算找到了,再掏钱收购一批新的绢纱,那也是不可能的!
沈记成衣铺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一想到这些,柳芙蓉就再也无法淡定了,心中仿佛油煎一般,然而额头上面却是冷汗直冒。
她提着衣裙,也不顾忌什么形象和仪态了,脚步匆匆地往作坊那边跑去。
“绢纱呢?拿匹有问题的绢纱给我看看!”
人还没到,柳芙蓉便心急滴嚷嚷道,绣娘们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见她面色不善,生怕她将怒火撒到自己头上来。
因此,柳芙蓉嚷嚷的响亮,却没有哪个绣娘敢上前来。
最后还是田娘子随手拿了一匹过来,展开给柳芙蓉看。
只一眼,柳芙蓉就险些昏厥过去,就见那批造价不菲的绢纱上,色泽一块深一块重,一团一团的,看不见图案,满眼都是斑驳!
“怎,怎么会这样!?”
柳芙蓉不死心,踉踉跄跄地奔向库房,绢纱打开了一匹又一匹,然而每一匹都是如此!
完了,这下完了!
柳芙蓉吓得面色煞白,跌坐在地,嘴里面还喃喃地说着不可能。
若是以往,铺子里面遭遇到这样大的祸事,田娘子肯定会绞尽脑汁地帮着想办法解决。
然而现在,田娘子别说费心想办法帮忙解决了,她连焦虑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铺子又不是她的,这批绢纱也不是她负责收购的,相反,当初柳芙蓉一意孤行,坚持要款收购这批绢纱的时候,她还竭力劝阻过呢。
结果人家骂她是别有用心!
既如此,那她就安静的做个佣工好了,拿钱干活的,其他的,一概不管!
跟所有的绣娘一样,田娘子双手垂立,闭紧嘴巴,一句话一个字都不多说。
然而,当有人看你不顺眼时,你做什么都是错的,哪怕你站着一句话不说,对方也会觉得你影响到他呼吸了。
就像现在,柳芙蓉正急得六神无主,一抬眼,见田娘子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她登时气不一处来,爬起来,走过去,甩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在田娘子的面颊上。
那一巴掌打得又响又重,田娘子被打的那半边脸颊,瞬间就肿胀了起来。
上面五道鲜红血淋淋的的手指印子,更是触目惊心。
一众绣娘吓得捂住嘴巴,一面震惊柳芙蓉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一面惋惜田娘子这张脸,以后怕是要毁容了。
柳芙蓉本就是靠着美色博取男人的欢心,因此对仪容格外注重,就说这指甲,留得又尖又长,铁钩子一般,她刚才连打带抓的那一下,直接就在田娘子的面颊上面留下了五道深浅不一的血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