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桃花鱼也当真不怕生,有几尾胆大的还从水中跃起,带起一串水花,更有的从长安手背上穿插而过,带来一抹清凉,将长安逗得呵呵直乐,她可好久没这般开心过了。
“可仔细别再着凉了!”
身后响起一道沉厚温和的声音,长安的身体猛然一僵,直觉里想要立马躲开,可蹲着的身形却是一动不动,心思却在不断翻转。
他是故意跟着自己吗?就趁着没人的时候才现身相见?
她早便跟他说过这样的纠缠没有意义,他何苦再执迷不悟呢?
“你别怕,我说完话就走。”
秦暮离叹了叹,目光却紧紧凝在那抹纤细的背影之上,云鬓乌发兀自低垂,发梢还沾着一些水珠,一滴一滴,就像缠在她发间的琉璃珠串一般晶莹剔透。
长安没有动,也没有回话,只是表情有些焦灼,她是期望秦暮离快点离去,说不定紫鸳已正在赶来的路上。
“过两日我便要动身回京,稍后会返回汴阳,恐怕见着你的日子不多了。”
这段日子秦暮离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制造机会,可长安却像是早有预见一般,从不单独一人,让他无法靠近。
而今日,他是为了告别而来,若是再不说,他怕没有机会了。
长安指间一动,缓缓收回了浸在溪水里的手指,刚才一时兴起还不觉着,此刻倒是指间有几分麻木,就算紧紧握住都感觉不到疼痛。
起初的慌乱与紧张缓缓退去,长安的面色平静了下来,只是低垂的眸子眨了眨,在溪水中映出一缕失落和忧伤。
他终于……要走了吗?
这一别,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相见,平心而论,在她所接触过的男子中,还真没一个能比得过秦暮离。
有勇有谋,稳重沉凝,虽是行武出身,但却没有武夫的粗鄙,说他文质彬彬谦厚有礼一点也不过份,父亲不总是在她面前这般夸赞吗?
汴阳……在东北方,那里便是开国公府的府邸所在,经年累月,想必已是汴阳一座磅礴的建筑。
眼看这个年她是不及回京城国公府了,原本出行之时也打的是这个主意,回与不回对她来说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汴阳却是秦暮离的家,年前他定是要赶回去的。
长安缓缓站直了起来,慢慢地转过身来,尽量让脸庞绽出一抹柔和的笑来,尽管她此刻的脸色透出几许苍白,唯一的红便是轻启的朱唇,道出离别的话语,“一路珍重!”
“多谢!”
秦暮离笑着点了点头,他该是不常笑的,只是面对长安时,他绷不起那样严肃的脸色,“此去……怕是要耗些时日,再见也不知是何期。”
秦暮离有些感叹的呼出一口气来,再看长安,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本是那样明媚净澈的脸蛋,却生生被岁月磨出了一丝忧伤与淡漠,这本不该是她。